此时坐在厢房窗边的良夜看元书意进了主屋,这才转过身看向半躺在床上的箬茸:“你说吧,需要我去做什么?”
“不需要你做什么。”箬茸面色清冷,正看着房顶出神。
“你若还有些良心,就别再害她。”良夜皱眉,心里五味杂陈。
箬茸听命于聂老,她那日若是死在了高家,必然有聂老出面,必要元书意以命偿还。
“我现在都这副样子了,又被接出了高家,我还能怎么着她?”箬茸唇边挂了一抹笑意,“倒是你,小心被人利用了。”
良夜眸光复杂:“你就真的不怕死吗?”
箬茸笑着叹了口气,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笑着笑着就觉得没意思极了:“你说,你我这都是为的什么?为何你我的命都必须攥在别人的手里,不能任由自己做主?从前是,如今,还是。”
良夜不说话,她不知如何开口,这个问题连她自己都没想明白。
“你说,咱们重情义,换来的又是什么?”伸手捂上心口,感知心脏在跳动的力度,“不过是少年早亡,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不过是玩物。”
良夜眸色晦暗:“你于师兄,不是玩物。”
“你到底要小心他,”想起霜凉那张凉薄的唇,说过那些凉薄的话,箬茸就觉可悲,可悲自己,到底不能在有生之年逃脱,缓缓闭眼,不想再谈论这个人,“也有你后悔的时候。”
“你真不想去看看师兄吗?”良夜看着箬茸,不忍道。
若真不见,真的就见不着了。
箬茸的手抖个不停,良久,从怀里拿出一方老旧锦盒,看了看,摸了摸,最终还是放到了床边:“替我,把这个还给他吧。”
如此,了无念想,了无遗憾。
等良夜拿了锦盒从院里隐蔽处潜出去后,庄子的另一处旧屋有了动静。
“小子,吃饭了——”一大娘将一盆粗食放到了桌上,看了一眼桌椅那侧执笔书写的少年,脸上不免现了可惜,但可惜又如何,他若死性不改,也只能被这么关着。
还是如往常一般没有半点回应,大娘走了出去,回身将屋门牢牢锁住。
桌案后头的少年这才抬眼朝那碗饭食看去。
“难道,就要这么过一辈子吗?”
一丝若有似无的空荡声响,终究消散。
元书意和桃依下了两盘棋后,才想起一件要紧事。
“桃依,今日可是卷云成亲的日子?”她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桃依想了想,点头:“是李家二小姐出嫁的日子,少夫人是要回府吗?”
如今卷云可不是高家的丫鬟,元书意能直呼其名,桃依却不可以。
“回府?”她真的是忘了这个,照理来说,京城的名门贵族都会宴请,大爷在府,又岂会不邀请他?可自己如今脱不开身……
“不回去,”权衡了利弊,元书意摆手作罢,“就这么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