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妈妈连声应了,正往外退,又听聂氏淡淡说了一句:“若是少夫人来了,就让她等着。”
此刻的元书意,正在账房里翻着账本,不时点头:“不错啊,不错。”
账房总管如今都有些怕她了,这会儿看她面色如常,语带夸奖,小心里也舒缓了紧张:“应该的,应该的。”
“二房三房五房那些人最近还来闹吗?”元书意的视线从账本上移到了账房总管脸上。
被她这么一看,账房总管又有些紧张得打磕绊:“没、没什么人来了,少夫人问这个是……”
“上次你说,二房三房五房那边的铺子账本都在父亲那儿?”元书意还不大习惯用父亲来称呼高佑知,但桃依提醒了几次,她也只能时不时改口适应适应。
况且高府里的其他人似乎都没在意这个,似乎是因为高景行的原因?
这会儿账房总管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是在老爷那儿,上回是有跟少夫人提及。”
“咱们高家在京城还有别的宅子吗?”元书意问道。
“有几处……少夫人问这个做什么?”账房总管像是突然猜想到什么,满眼震惊地看着元书意,“可都是些小宅,也都差不多租出去了……”
“就没有大宅?别院?”元书意盯着账房总管的脸,一看他紧张的神色她就笃定还有些大宅在京,可眼前的人不敢说。
“有……可也许久没打理了,少夫人突然问起是有何用意?”账房总管暗暗叫苦,他已经能想象到往后高家翻天覆地的模样。
“有几处,分别在哪儿,可有人在打理看管?给我一份单子,我今日就要,”元书意将手里的账本递给了身边的桃依,接着起身,“劳烦您了,我出去转转,待会儿再回来。”
“少夫人,您打听宅子做什么?”桃依隐约猜到了什么,可是又有些不敢确定,才问了出口。
元书意几步下了台阶:“你猜是做什么?”
“难道……”桃依有些害怕,四处看了看,“是想让他们迁出去?”
“是——”元书意笑着看向桃依,“又不是。”
桃依这一听,糊涂了,连忙追问。
步子迈得稳健,元书意笑了:“这事儿吧,得等咱们去看看才能做定论。”
三房吴氏刚下马车,就被等在一旁多时的丫鬟的一句话给吓得心一惊,身子一歪差点栽倒在马车旁。
一道身影携着怒意直往大堂奔。
身后几个小丫鬟追着唤着:“三夫人,三夫人您慢点儿,小心台阶——”
三房吴氏全然不管,她此刻满心满脑都是方才那句话里的“迁宅”二字。
等她整个儿如一阵穿堂风刮进门时,元书意正坐在一侧微笑看她。
吴氏这才扫了一眼大堂里,这才发觉二房品氏五房王氏也已经坐在一旁了。
吴氏心口上那阵又怒又慌的脾气才压了下来,放缓了步子,走到里头,朝品氏王氏打了招呼,才看向元书意:“听说少夫人想让咱们迁宅,此事商量得怎么样了?”
“迁宅?”品氏嗤笑一声,看向元书意的目光显露嘲讽,“就让少夫人给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吧。”
元书意也不推辞:“二夫人这么说了,那么我就给三夫人讲讲此事。”
“今日让三位夫人聚集到此处,也是迫不得已,只是因为晚辈想不明白一件事,才来请教请教。”元书意慢悠悠地说着,摆明了就是在慢慢拖时间。
吴氏果然是忍不住:“我只想听听少夫人说迁宅的事,旁的少夫人就不要多说了。”
元书意哈哈一笑:“这事儿还真得从这件事说起,方才我也还揣着没问二夫人五夫人,这下正好,三位都齐了,这事就更好办了。”
“话说,这些日子我在统计咱们家在京城所有的铺子,想编列个总账本,”元书意开始阐述自己的问题了,“可是到账房一看,咱们家京城的铺子账本残缺不全,本想着去问问夫人,夫人又卧病多日,想问问父亲,父亲又不在府上,这才没了法子,找来几位夫人,看看你们那儿有没有账本,借晚辈统计统计?”
品氏差点摔了茶碗,眉头轻皱,朝元书意看了过来。
吴氏已经沉不住气喊了出来:“你是在问账本?你就没学过规矩么?我的院子——”
一直默不作声当透明人的五房王氏这时候出声打断了吴氏的话:“少夫人想要账本,可我们也没有高家京城铺子的账本,你看,这件事我们帮不上忙。”
吴氏被这么一夺话,再细嚼嚼王氏的话,她也不傻,回过味来就知道元书意是在套她话了。
此刻就算再生气,吴氏也不敢造次,察觉到元书意有备而来,她只能忍住脾气,坐了下来。
“几位夫人院里当真没有高家京城铺子的账本?”元书意又问了一遍。
“这具体有没有,我也不大清楚,平日里也不是我等管事,都需回去问问家里的老爷儿们才能知晓。”王氏说道。
品氏满意地看向王氏。
没想到啊,一直信奉独善其身的五房王氏,今日竟会自觉跳出来替她们说话,还真是叫人不得不仔细瞧瞧。
元书意眉眼一弯,笑了:“意思是,几位婶婶自家里的事,都是几位叔伯做主的?”
这突然变动的称呼,让大堂里的三位夫人都朝元书意看了过来。
王氏只停顿片刻,接着就接了话:“这是自然。”
好了,鱼儿开始上钩了。
元书意唇边的笑意荡漾开来:“这么说,只要是叔伯们说家中有账本,婶婶们也是同意出借的,对吗?”
品氏嗅到了一丝线索:“少夫人想要账本,这件事本没有什么不妥,您既坚持想借账本一阅,我们也不好再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