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元书意脸上拼命的暗示。
元苏麟这才看了一眼她身上的衣裳，眉头再次蹙起：“不是很好。”
“怎么不好？我这衣裳听说可贵可贵了，今儿个桃依专门给我挑的，说是要到元家来洗刷冤屈，自然要穿得贵气，压住些场子，我可是觉着今儿个这一身很是不错啊，”元书意指着手臂上身上那些绣花给元苏麟看，“你看看，这都是些名贵的绣线，虽然不是金银，但可是难得一见的什么什么神丝来着……”
挥了挥手，元书意不再去想那串拗口的名称，趁着那俩守门的白衣女子不注意，她将那纸团顺出来，塞到了元苏麟手里：“再看看这色泽这绣工，怎么看都是一绝，你怎么会这么没眼光呢？真是奇怪……”
元书意拼命搜刮着词句，不停地在说着，那边眼鼻口齐齐上阵，给元苏麟表演着声东击西的功力。
其实那纸团不过就写了两句话，元苏麟打开它的那一瞬就将字都看完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将那纸团塞到了自己的袖口里。
等放好了纸团，再看元书意那做作的卖弄，整个自卖自夸的架势，着实让少笑的元苏麟笑了起来。
“行了，再不好看也是你穿，干嘛非要我认可你的喜好？”元苏麟侧过视线，稍微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看他将纸团看完，知道他心里有数了，元书意也松了不少：“好心给你看看难得一见的珍品，还不识货。”
元书意无趣地嘟囔了一句，又走回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等你娶亲的时候，若是能在你娘子面前露几首挑衣服的技能，那可是很圈粉的，”说着就叹息地摇头，“可惜了，我看你这眼光不咋地，又没有好学的心，不指望了。”
看她在旁边自言自语越发的停不下来，元苏麟也不理她，任凭她扯到天南地北去，他也再不搭腔，只坐在旁边气定神闲地等着。
元书意要的又不是他的回应，她不过是闲得无聊，嘴碎地自说自话罢了。
自言自语了一阵，她将目光放到了那对守门女子身上，接着立马起身走了过去，围着这俩守门女子又自言自语地说了一阵，无非是问着“你多大了呀？哪里人啊？可曾婚配了啊？可是在哪儿工作啊？”
听她用着不少不知哪里的俚语，那俩守门女子也不理她，一动不动地继续守在门边，任由她围着转。
不知她说了多久，终于让白衣少年来带走了，这俩守门女子看着元书意的背影，对视一眼，俱是松了口气。
可真是太能说了。
等元书意也撩开帘子，走进这三面通风的地处，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那侧抱着一个美人的霜凉。
咋一看还觉得奇怪，再一看这美人身上竟是盖了毯子，真叫人琢磨不出这是为的什么。
这一想，想起了箬茸，四顾一望，箬茸却已经不知所踪。
“箬茸怎么不在？”元书意问了出声。
霜凉看了她一眼：“自然是办事去了。”
“我府里的丫头，怎么给你办事去了？”元书意有些不满，又有些担忧，“我们不过是被你请来做客，你反倒要差遣我的人，何意啊？”
她知道霜凉就是箬茸心里的那个人，但看眼下的情形，她这师兄怀里正揽着位美人，仔细一看这美人虽说闭着眼，但侧脸还生得无比清纯，又看霜凉旁若无人地抱着她，心下倒是有了几分思量。
箬茸并不属于这种类型，看来很大可能是箬茸有意师兄无情了。
“她能是你的丫头，还是我派去的，你说她到底是谁的人？”霜凉对她的不满嗤之以鼻。
“你的人？”元书意看向霜凉怀里的鸢儿，“你怀里揽着的才是你的人，箬茸可是我的人，身契都在我手里，我可不管什么师兄妹，外头认的也是身契，你顶多只算个义兄，我才是她的主子。”
听闻这话，鸢儿睁开了眼，视线朝元书意看了过来。
那双深黑的眸子和元书意一照面，慢慢地又移开了。
可元书意却在这一眼里感到有些熟悉。
正要开口询问询问，想抓住些线索，却看霜凉已经抬手挡住了鸢儿的脸。
“坐下吧。”霜凉看着元书意，目含警告，接着朝离他最远的几张椅子扬了扬手。
元苏麟先是看了元书意一眼，接着一言不发地走过去，元书意还能怎么办，也跟了过去。
“瞧着也不怎么样，”霜凉的视线很是冰凉，从元书意脸上移到了元苏麟的脸上，“难不成是为了你？”
看他转移了话题，不去谈论箬茸的事，元书意也不纠缠，一并坐下后就坐在那里看向霜凉怀里的人。
虽说脸被挡住了大半，但细细想来，方才那种熟悉的感觉，似乎是在哪里见过这样的一双眼睛。
到底是哪里呢？
这边元书意正冥思苦想，身边的元苏麟就开了口。
“凉公子谦虚，与其有时间想这些，不如咱们谈谈正事。”元苏麟无视一旁的元书意，径直就跟霜凉打了照面。
一听到凉公子这个称谓，霜凉的眼里就生了寒气，连他怀里的鸢儿也察觉到了，伸出手来抚了抚他的下巴。
霜凉垂下眼看着鸢儿，伸手到毯子里不知在什么地方捏了一把，鸢儿立即就老实了，将脑袋搭在霜凉的颈窝里，再不管这边的谈话。
霜凉很是满意，鸢儿的体温让他心生暖意，面上的冰霜也消融了不少：“四公子知道的还不少啊。”
“凉公子盛名在外，无论是哪国的贵族夫人，对凉公子可都是喜爱得很，口口相传，口碑做上来了，知道的人自然就不少，不奇怪。”元苏麟朝霜凉直直看过去，根本不怕他发怒。
霜凉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俊美的脸上似有那么一刻显露了真实情感。
一直看着他怀里人一举一动的元书意微微动了动眉头，朝霜凉看去。
然而也许是她的错觉，因为一眨眼，霜凉脸上依旧是那副刀枪不入的神情，元书意搭在椅子把手上的手收了回来，拢在了袖口里。
虽说想问问看元苏麟这是说的什么暗话，但看眼下的情形也不该她出声啊。
那便再看看。
这话实则是戳到了霜凉的痛楚，然而当着鸢儿的面，他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松动。
他可不会让鸢儿知道他的过去。
“四公子若是有所求，不妨直说，在这儿说着不着边的话，我可没这时间听。”霜凉看向元苏麟，难得的认真神色。
“自然是找你有事，”元苏麟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块玉佩，“这东西你还认得吧？”
那玉佩泛着青绿的玉色，上头的纹饰虽然看不清，但看着那熟悉的红绳，霜凉已经知道那块玉佩上刻的是什么东西了。
“今日好像是我请二位来此一聚，怎么聊着聊着好像是你们二位上门审我来了？”霜凉可不会这么轻易就表态，他可不做赔本的买卖，“我自问也没这么好欺负吧？四公子应该知道才对。”
元苏麟站起身来，径直走到霜凉面前：“你若告诉我他在何处，这块玉佩就是你的了，如何？”
霜凉有那么一刻陷入了沉思。
等他抬眼之际，眸光闪耀得灿烂，就连元苏麟，都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男子，确实有蛊惑人心的魅力。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