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上渐渐响起了雨滴敲打的声音，淅淅沥沥不绝于耳。
茗妈妈慢慢坐下，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那位的事，这么多年从未听华氏再提过，今日……
“妈妈有什么话就说吧，今日我想听听。”华氏又侧过了头，看着窗户那头，说道。
茗妈妈抬头，看了华氏一眼。
“这样的雨天，就像是老天爷也不想他来，”华氏动了动，眉眼染上旁人从未见过的柔情，“就这样聊聊往事，也不错。”
茗妈妈作为知情人，此刻也装不得傻。
既是华氏起了头，她也不再沉默。
“夫人，”然而事到如今，就算已经牵挂了半辈子，也并不能改变什么，“若是……来了，老夫人那儿，会不会有什么不妥？”
茗妈妈更担心的是华氏的安危。
“若是他能看出什么，更好了，”华氏弯起了不再年轻的眉眼，细长的鱼尾纹熟稔地划过，“他抓住我的把柄，就任由他处置，也算是还了欠他的……情。”
茗妈妈拿出了帕子，放在手里一遍一遍地顺着：“夫人，您……您不能再——”
却听华氏一声怅然：“如今，您也不站在他那边了吗？”
“夫人……”有多少年没听过华氏这般软着性子说话了，茗妈妈都快忘了华氏当初是怎样的一个女子，然而多年的陪伴，茗妈妈依旧能察觉到，那位一直都在华氏心里，从未改变，“老妇始终对那位心存感激。”
感激他懂得取舍，没有为难华家。
感激他那时没上高家闹事，给了华氏体面。
更感激他直到今日，依旧孑然一身，坚守着当初给华氏的承诺。
一想到这个，茗妈妈亦是哽咽难当。
“他怕是恨极我了，这么多年他从未出现在我周围，旁人都能轻易找到他，我却不能，”华氏喃喃道，“到底是我亏欠了他，到底是我没有遵守我们的誓言，我还有何面目要求看看他？……我不能。”
“他一定没有记恨您，夫人，您……还忘不了他吗？”茗妈妈知自己不该问这话，可也不知是为何，今日看到华氏突然软弱下来，那一如当初被迫嫁入高家那肝肠寸断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痛，让茗妈妈感到久违的熟悉。
“不，我背叛了他，是我对不起他，”华氏长长叹了口气，“若是他今日来了，你……替我去看看他，可好？”
“夫人……”茗妈妈有些惊诧。
“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远远地看他一眼，看看他好不好，如今成了怎样的一位男子，眉眼之间可还能辨认出当年……你替我去看他一眼，可好？”
华氏伸出手撩开帐子，看向一旁坐着的茗妈妈。
那眼神里带着渴求，一如当初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姐。
茗妈妈起身过去，将帐子拉好：“外头凉，夫人小心些。”
“答应我，替我去看看？”近乎哀求的眼神，华氏拉住了茗妈妈的衣摆。
“可……”可当初华霄让跟着华氏来高家的几个下人都发过誓，不能让华氏和那位再有一丝一毫的联系，若是让华霄察觉……茗妈妈为难地看着华氏。
像是奢求一点怜悯，从来强势的华氏，此刻显现了她最为真心的渴望：“我断然不见他，你只远远地看一眼，就一眼，没有人会知道，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