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是个刚考得功名的秀才,姓王,常言说得好啊,这人生有四大喜,他一个人就占了洞房花烛夜和金榜题名时,一时间可不要太风光得意。”年叔咂了一口小二送来的酒,“太得意了,就乐极生悲了,王秀才就在成亲那天,暴毙在了洞房里面。”
“人人都说啊,王秀才本身就身体不好,成亲又是个消耗体力的事情,一时间得了急病死了,倒也不是没有先例。王家人也厚道,没有怪那个女子,打算把她送回去再将王秀才给葬了,偏偏就是这个节骨眼儿上,哎,出事情了。”
此时此刻菜已经送上来了,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偏偏这两个人一个都没有动筷子。一个讲一个听,年叔说的兴起,还拍了一下桌子:“那新上任的县丞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这件事情,自己一个女子,猴急巴巴地上门去,死活赖活非要检查那王秀才的尸体,说他是被人谋杀的!”
顾朝岳眸子当中兴味更浓:“那王家人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她是县丞,再说了,王家人心里面未免不怀疑,这王秀才虽说平时也病殃殃的,但是怎么就突然死了呢?万一有蹊跷的话,就这么把他葬了,在底下也不安宁。”年叔呲了呲牙,“还别说,就真的叫她发现了一点端倪。”
“王秀才的尸身没有检查出来什么毛病,但是那女县丞,在王秀才的屋子后头发现了半枚脚印。据说那脚印在后面花园的淤泥当中,周围满满的都是杂草,也不知道那女人是怎么发现的。”年叔说道,“要说那脚印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要找主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偏偏啊,还就叫那女人给找到了。”
说到这儿,饶是对那女县丞依旧抱着看不起的心态,年叔也不禁咋舌道:“原来那脚印是城中一个惯偷儿的,那偷儿当天晚上见王家娶亲,想要趁乱捞一笔,不曾想趴在屋顶上的时候,就正巧见着那新妇用火烫一根竹管儿,竹管儿口就对着王秀才的竹管当中也不知道有什么,惯偷儿就听得王秀才惨叫了一声,便气绝身亡了。”
顾朝岳听得意动,忍不住追问道:“那竹筒当中究竟是何物?”“有了那偷儿的证词,那女县丞回头就叫人开了棺,当时正值三伏天,王秀才的尸身已经腐烂了。还是那女人,面不改色心不跳,直接就扒拉开了王秀才的腹腔,你猜,里面有什么?”年叔卖了个关子,看起来得意洋洋的,也不等顾朝岳猜便自顾自地揭晓了谜底,“里面有一条细蛇!一条死了的细蛇!”
尽管早就有心理准备,顾朝岳还是忍不住吸了口冷气,正巧那小二又端了菜上来,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吆喝着菜名:“清蒸黄鳝!二位请用!”
看着那盘子里面摆成了造型的黄鳝,两个人突然就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当中。
“总之就是这样了,”年叔好不容易才将自己的眼神从那盘黄鳝上面移了开去,“那新妇早就和自家表哥有奸情,这才有了这起子细蛇钻窍杀夫的事情。如今在大牢里面关着,正等着秋后问斩呢。”
顾朝岳晃了晃手里面的扇子,若有所思:“这么说来这女县丞倒也有两分本事。”
“不过是个巧合罢了,”年叔还在嘴硬,“一个女子,自当是应该在家里面好好地相夫教子,这才叫规矩,倒是可惜了她那副好相貌了。”
顾朝岳看了年叔一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合上扇子,轻轻敲了敲自己的手掌心,哂笑道:“得了吧年叔,朝廷的那些女官儿我还不知道?各个都膀大腰圆,一顿饭能够吃三斤的,还好相貌?怕不是又是一个女力士。”
年叔听了顾朝岳的话,张嘴刚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顾朝岳抬手往他嘴里面塞了一个金丝酥给堵住了。顾朝岳勾了勾嘴角,拿起了手边的筷子:“好了好了,事情也说完了,我也饿了,咱们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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