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要说什么,外间门“吱呀”一声开了,猗卢手里提着一盏落莲沓灯站在门口,对她轻轻道,“小公子,夜深了,姑娘让我唤您回房,明日她有话要对您说。”
夜深?
拓跋继望一眼竹窗外被霞光罩满的院落,眉头沉了沉。
“这位武公子伤得过重,身边却未有一人看护,到底不好,且他到此时还未用饭,我……”
她话未说完,猗卢便笑着打断她,“小公子放心,姑娘已经着人照顾武公子了。”
话落,她向身后摇摇手,一群身着夹袖鲜卑服的侍女登时捧着盥洗之物鱼贯而入。
“小公子,这里交予她们便是,还请小公子与奴婢回去房中歇息。”
拓跋继皱皱眉,终究没说什么,唤过来一个侍女,将手里的粥搁到她手里,歉意地起身对武平道,“对不住,你的伤……”
“没事儿没事儿,你先回吧,我养几天就好了呢。”武平不在意地摆手,对她傻笑两下,“小兔崽子,你长兄我可是泥巴里头滚大的,这些小伤玩儿似的,走吧走吧,明儿过来看我时,记得给我带些好吃的啊。”
“嗯。”拓跋继轻声答应下来,慢慢走到猗卢身边,回头又望了一眼身后的武平。
恰巧对上了他有些痴缠的眼神,霎时一怔,更不自在了,赶紧眼观鼻鼻观心地就随着猗卢离开了。
清净的小径上,拓跋继还在想方才武平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不意猗卢就凑了过来,一脸的纠结,好一时,方对她道,“小公子,龙阳之好是不好的。”
“什么?”拓跋继被她说得怔住了,见她欲言又止地回头指了指武平所在的方向,才知道她说得是武平的事,顿时不知如何言语。
她和武平一起长大,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只是她一直是做男子打扮的,难道武平当真是有龙阳之好?
正琢磨着,身旁的猗卢忽然住了脚步,对前方颔首,恭敬行礼道,“小姐。”
她抬首,就见路的尽头站着她那喜怒无常的好姐姐。
一个时辰不到,她竟然又换了一套衣裳。
这次是华丽的仕女服,虽样式简单,衣裳下摆的地方却绣了好些展翅待飞的鸟儿。
勾喙灰羽,不像是凤凰,倒像是海东青。
“劳顿一日,你先下去吧。”她盯着她的衣裳发怔,就听面前女子冷淡地吩咐猗卢。
“是。”猗卢躬身恭敬答,临行时,还好心地将手中的莲灯递到她手里,谆谆嘱咐道,“小公子,天黑路滑,您可得好生顾看着,别让咱家主子跌了。”
“……”
好么,原来她是替别人做嫁衣了。
拓跋继被她这一席话噎得够呛,想摇头不干抬首看见猗卢颇为忧心的模样,还是慢慢点头,“知晓了,猗卢你也去歇息吧。”
“那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猗卢低首,又行了礼方才离开。
留下拓跋继一个人,和对面冷冷淡淡用看死人眼神看她的姐姐,默默伫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