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彔白第一次捕捉到生物的生命力场,也是他第一次以此杀生。
——糟心的是那黑影屁事没有,当天夜里又在他摇篮边飘来飘去!
然后山里还有螟虫,趁着月色沙沙啃树叶,吵人的很,彔白虽然特别不高兴,但很体贴的没有大声哭喊叫人,最后干脆把精神延伸出去,碰到吵人的“圆球”,就把它原地打碎。
打了一夜又一夜,整个夏天里,不知帮多少山樟树免了虫害。
现在彔白长大了点,看过的电视节目和闲杂书籍远比婴儿时期多,所以比起单纯的“圆球”,他觉得那更像是人类灵魂的外在显化。
人死了,这个力场会消失。
反过来也一样。
这个力场碎了,人就会死。
这中间会有一定的时间延迟,但就他的经验来看,一旦力场开始碎,那生物本身撑不过一刻钟便会死,其死相,便是脑内大量溢血。
也就是说……
彔白看着歇斯底里中的徐林,最多再过十五分钟,小徐老师就要死了。
小男孩的眉头拧出了个小疙瘩。
“我没想杀了他的。”
这嘟囔的是真话,他前头就判断过徐林罪不至此——
连社会性死亡都犯不着,更何况是真正的肉|体消亡。
但说实话,今天之前,彔白也没有在精神如此深入的情况下,切身感受某个人怀抱恶意的念头,以至于到了现在还觉得别扭。
所以:“我也不太想救他。”
彔白一便自顾自的小声嘟囔,一边抬手一捏,将准备尖叫的唐萃直接弄晕,撂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至于现在该怎么办……
满脸苦恼的小男孩往前磨蹭两步,在已经半昏迷的徐林身前蹲下,慢吞吞的搁口袋里掏出了个儿童电话出来。
“喂,阿白哦?”
接电话的是他阿公,世界上唯二两个多勒齐中老的那个。
“是的呀。”
小男孩说话时一字就要一顿,奶声奶气却并不吞音:“我想问你个问题。”
他阿公貌似在打牌,咣当一声拍了张“二饼”。
然后不知道谁顺势糊了一把,差不多半分钟后,老头才打着哈气说:“你要问就快问撒,一心二用,等下我要输牌的。”
“嗯……”
彔白沉吟着清了清嗓子,才真人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哦,我发现有个人想要伤害我,那我可以直接判断他是该死的吗?”
大概是问题内容过于清奇,电话那边迟迟没有回声。
倒是模型馆门还开着,恰逢一道穿堂风擦身而过,吹起一地血腥气,也带的他脚上的铃铛,玲玲玲的一阵脆响。
哪怕眼前躺着个呼吸微弱的男人,哪怕满地都是触目惊心的鲜血——
小男孩脸上的表情,却带着股与善恶无关的,纯粹的认真,就好像只要对面人,给出的的答案是“该死”
——那他就能眼睁睁的蹲在这里,若无其事的一直看到徐林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