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还真不是易燃故意戛然而止的。
他正在尔康手,声情并茂地上演悬崖绝恋的时候,余光看到顾培风回来了,趁着他还没走到桌前,赶忙打了个哈哈:“当然没啦,你现在看到的顾首风是活的啊!我们一劝,他就跟着我们开开心心地走了呀。”
孝慈的脸活跟吃了霉瓜子一样,看着一点也不相信。
谈话间,顾培风一次提了四大桶水过来,放在桌边,抓起T恤下摆擦了擦汗,在座的人眼睛都直了。
孝慈立即出警:“不许看,除了我哥谁都不许看!”
除了向梦蒙了眼睛,另外几个都当耳旁风,嗖嗖过了,易燃更是直勾勾地抓了一把顾培风结实的腹肌:“真是长大了。”
顾培风拍开他的手,皱着眉头瞪了他一眼。
他看好几个人脸色都不自然,随口问:“你们在聊什么呢?”
易燃刚想含糊过去,孝慈立刻没心没肺地答了:“讲上回你俩来xī • zàng的事!”
易燃,卒。
“哦。”顾培风原本放松的表情立即收敛了,他装作不经意地引开话题,“炸弹,你说没说咱俩转山转到一半,你哭着喊妈妈我再也不来了的事啊。”
孝慈毫无保留地嘲笑了易燃,强烈要求顾培风展开讲讲。
“我还不是担心你钻牛角尖才陪你转山的,一片丹心啊,顾首风,你又给我啐地上了。”易燃痛心疾首。
向梦之前很少接触佛法、宗教这些东西,来xī • zàng更是头一次,从转山开始她就有些不明白,小声问一旁的陶子坚:“陶总,什么是转山?”
“转山啊——”陶子坚解释道,“你来这里的路上,是不是经常看到那种走三步,忽然五体投地,朝着某个方向跪拜的?那就是转山。他们三步一长头,从家里开始,一直拜到圣山脚下。”
“磕头过去?”向梦睁大了眼睛。
他们开着房车、边玩边走,都觉得这地方条件艰苦,路途遥远,何况用脚步来丈量这片土地,用一次次全身心的跪拜来验证自己的信仰。
“是。”顾培风坐在桌边,“有人认为这是愚昧,也有人认为这是信仰。但无论你怎么看待它,从完成这件事所需要的毅力出发,所有磕长头的人,也是值得敬佩的。”
向梦诚服地点了点头。
“刚刚说你俩也转过山,所以你和易燃也是这样三步一拜过去的么?”孝慈问。
“你培风哥哥那时候身子弱,坐着大师的牛车转的,洋气吧!”
孝慈一听来了兴趣,缠着易燃问牛车是什么样的,几个人闹哄哄讨论开了。
自从听到刻着“云”的石板开始,苏齐云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也不知他是在沉思还是彻底走了神。
趁着大家七嘴八舌缠着易燃,他忽然凑近顾培风,小声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转山?”
“为什么——”
六年前,转山的经历过于深刻,直到现在他还记忆犹新。
当时他失血过多,头几天,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躺在牛车里,看着藏式五彩布坠饰的车内厢。
因为是一音大师的牛车,内部木质结构里刻满了经咒,连门帘上都挂着转经筒。
顾培风被一音大师从死人谷底下救了出来,他没了目标,只想跟着大师一起入空门。
易燃的朋友们经过这一遭也没有了游玩的心情,全部打道回府了,只剩下易燃,也不知他出于什么目的,一路跟着顾培风。
大师带着弟子开始转山的时候,最开始顾培风也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转山。
当时大师告诉他,不用强求一开始就活的明明白白,也许走着走着,就开悟了。
于是,牛车摇晃着,佛铃声和诵经声,以及信徒虔诚的跪拜陪伴了他一路。
他们行走在高原之上,圣山冈仁波齐宛如一朵怒放的雪莲,普照着世间的一切。
转着转着,他的心也被洗涤的空灵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