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黑影贴墙疾掠,眨眼间就已来到街对面的角落里,竟是一个蒙面黑衣少年,他向眼前人稍一颔首:“首领,一切顺利。”
他眼前赫然便是萧长煊,闻言向身后道:“我们走。”
“你真是多此一举。”段浔翘着二郎腿坐在后面的柴堆上,“这种院墙,咱们直接翻进去也不会被发现,何必这么麻烦。”
“不止要进去,还要在里面停留,多谨慎一分不是坏事。”萧长煊从袖中抽出两条叠得四方四正的绸巾,掷了一条给段浔,另一条抖开蒙在自己脸上,“戴上,这是阿翁用百灵草汁浸泡过的,遇见寻常毒/药机关,抵挡一阵不是问题。”
段浔依言照做:“你那老侍官究竟是什么人?”
“你说药翁吗?他是昨晚拖你回来的鸩婆的老伴。”萧长煊贴在墙角边观察四周,低声交代,“等下我走前面,你立即跟上,照影殿后。”
段浔想起老侍官慈眉善目、待人和气的模样,实在无法把他跟那个阴声怪气的鸩婆联系在一起,不禁就地打了个寒颤。
照影一声不吭地跟在他们后面,那少年十分阴郁寡言,一路上都在拿极不友好的眼光打量段浔。他的速度确实快得惊人,段浔偷偷观察他的身法,却只能看出普通的轻功路数,并无任何奇特之处,只是他身形瘦小、皮肤苍白,经常给人随时会消失在空气里的错觉,于是猜想可能是自幼修习特殊的进食吐纳法门、从而控制体重的缘故。
“放轻松,小兄弟。”段浔朝他眨眨眼,“我又不会吃了你们首领。”
照影眉头皱起,像一只尾巴炸毛的小兽,少年人独有的清澈眼神中警惕感愈甚。
萧长煊瞅准时机,一个手势便掠了出去,段浔立即收了不正经的坏笑,跟着几步跃过大理寺的高墙,照影不远不近地跟在最后。
一路上经过几处守卫都已被照影“处理”过,半个大理寺在无知无觉中陷入了怪异的酣眠。段浔顺路瞄了一眼守卫们背后贴着的小木盒,不消说又是常浩风的手笔,他忍不住去想,萧长煊都是从哪里集齐这么多剑走偏锋的能人的?
他们大摇大摆地飞檐走壁,一路长驱直入。萧长煊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轻车熟路来到一处仓房,将窗推开一角翻了进去,段浔也跟着照做,照影则自觉跃上屋顶为他们把风。
等段浔落了地,萧长煊在他身后将窗户轻轻阖上,待转过身来,只见室内赫然一排盖着白布的尸体。
萧长煊倒也不嫌忌讳,利索地戴了手套,将盖着的白布挨个掀开,仔细摆弄底下已然灰白僵硬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