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微月已经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昏过去的了。
只是再醒来时,渴字刚说出口,她便被轻轻扶了起来,水也立即喂到了嘴边。
她整个嗓子都干透了,清凉的液体才漫进嘴里,莫微月便握着那人的手大口吞咽了起来,那双手也任由她抓着,没有点反抗。
莫微月没注意到这些,只觉得水灌进喉咙里,如若霖润壑泽。
容里的手被紧握着将碗往上推,水从碗沿与嘴角边溢出来由白皙弧线优美的喉颈划下,并不明显的喉结的上下吞咽动作甚是迫切。
“慢些、慢些,别呛着了。”
她不说还好,话一出口,认出声音的莫微月浑身一激灵,睁开的眼睛正对上了容里关怀的视线,呼吸慢了的瞬间那水就直接咽到肺腔中。
“咳咳咳!咳咳咳....”
剧烈地咳嗽声充斥在房间里,莫微月脸色呛得发红。
吓得容里连忙放下碗去按抚莫微月的背部,直到莫微月止住了咳,容里又拿着帕子去擦她的脸,担忧道:“就说慢着些了,现在可还难受?”
“不、不...”莫微月不敢看她,下意识往床里面靠。
她们刚刚挨得太近了,莫微月很容易就嗅到了容里身上的清浅幽香,近近地环绕着,让人心仪又难以拒绝。
周围再没有其他人,黄昏的余晖洒在屋内,将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包括眼前清丽温柔的二夫人。
怎么会是二夫人在照顾她,莫微月眼神躲闪着,喉咙吞咽了一下:“谢夫人。”
容里心思缜密,这点刻意的躲避还是能看出来的。
她收下手,温温如常道:“没事就好。”
莫微月对于与容里的独处显得十分促狭,前些日子的那件事像个阴影笼罩在她头上。
她因为负罪感而躲着二夫人,到现在直面二夫人,她仍旧畏首畏尾。
“夫人,怎么会在奴婢的房间里。”
连伺候的奴婢都没有,就二夫人和她,弄得莫微月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了。
容里倒是坦荡,“刚经过你的住处,就想着来看看你,你身上的伤才换的药,你别乱动,再裂了伤口。”
“昨天我们赶过去时,就见你浑身都是伤地伏在地上,那模样可把我们吓坏了。”容里扶着莫微月坐好,似回忆起那日的场景,不由摇了摇头。
“不过那两个歹徒已经被正法了,微月你无需担心,还有...谢谢你救了鸢儿,若是没有你保护鸢儿,我真是不敢想。”
莫微月低着头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她只是做了她该做的而已,更何况,事情的罪魁祸首还是莫氏,想起这点,莫微月心口都翻着凉意。
莫氏有罪,但她不能把知道的说出去,不为莫氏,就算为了怀善,她也不能说出去。
“那是奴婢该做的。”莫微月压着嗓子里的苦涩道。
容里握住她缠着白布的手,怜惜地用双手裹起,她的手较莫微月的更修长些,这么一裹倒有些捧在手里的宝贝的感觉。
又庆幸似的,容里接续道:“幸好你没事。”
这声‘幸好你没事’落在莫微月耳边让她忍不住的鼻酸,她不敢抬头,不敢去看二夫人的眼睛。
她的手还握着二夫人的手心里,她知道自己从来不是什么珍宝,相反,她只不过是地上一块随处可见的石头,本应该任人踩踏、作践的一块臭石头。
可偏偏被一位神明看上了。
“虽说明面上不好说,但微月你知道吗,我从未将你当作奴婢过,赵府对不起你的母亲、更对不起你,这些我都知道,所以我将你安排在鸢儿身边,想让你生活地更好一些。”
容里伸出手捧住莫微月的脸颊使她与自己对视,“有些事我没办法言说,可是微月,你能懂吗?”
我也很心疼你。
这句话突兀地从莫微月的脑海里跳出,真切深刻的,好像就是二夫人要告诉她的。
二夫人的手是温热的,抚摸在她脸上说不出的温暖安心,疼痛,愧疚,麻木在此刻都离她而去了。
“怎么哭了?”
泪水如珠落下,连莫微月都没感觉到她是哭,此刻的她明明更愿意对夫人道谢。
她一个卑贱的下人何德何能受二夫人如此垂怜。
容里将莫微月抱进怀里,下巴轻轻贴在她的额头上,“乖丫头、不哭了,我知道你受了委屈。”
整个世间,又有几人会像夫人这样温柔对她呢。
明白这一点后,莫微月就越发不敢看二夫人,二夫人有恩于她,更或者是将她从黑暗泥泽里救赎,可她还是瞒着二夫人她知道的一切。
无论是莫氏未死,而且意图害了赵鸢儿,还是大夫人...
莫微月强睁着眼睛,任由眼泪落下,她用尽了浑身力气才扼止住自己回抱回去的冲动。
......
这边容里并不管莫微月是怎么想的。
赵鸢儿受辱也是一个剧情点,不过原剧情里筹划这件事的是心怀嫉妒的恶毒女配莫微月。
可现在莫微月‘不务正业’,根据剧情的不可抗力,就换了一个人来,那就是莫氏,这个剧情bug。
容里一开始只想着让女配心中没有那么多仇恨,这才违背剧情救下了莫氏。
没未曾想,剧情竟然发展成了这样。
这一连串的蝴蝶效应,让容里充分认识到了什么叫愚弄者终将被愚弄,现在的莫氏对于容里来说,已经由一个默默无闻的炮灰,变成了一个不可忽视的小威胁。
但容里更想看看这个莫氏能做多少事。
怀里的丫头还在哭,不过一点声音都没有,安静极了。
但正是如此,也更让人心疼。
这个孩子总是能轻而易举地让人觉得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