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了,再把泪沾到伤口上该疼了。”容里去擦她的泪,手指碰到她凌下柔软的眼睫,像小羽毛扫在了心上微微发痒。
莫微月脸上也有伤,虽然敷了药可还得几日才能好,这么清秀漂亮的一张小脸呐。容里多少有些可惜。
“夫人、我...”
莫微月欲言又止的模样落在容里眼里,容里多么善解人意的人,她抬手揉了揉小丫头的头:“都过去了,以后我会多派些人看护着鸢儿,再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二夫人这样说,让莫微月暗自松了口气。
那日在庙外的事,可以告诉二夫人原因,但没必要。
既然二夫人没将此事往别处想,那她也不必犯着赵府的忌讳将莫氏和她那可怜的妹妹置于死地。
至于莫氏,也不是毫无办法。
已至傍晚,府中的灯都点了起来,容里不能多留,毕竟赵鸢儿那边也要着人。
“有什么想要的想吃的就跟秋云说,知道吗。”容里临走嘱咐着。
这话莫微月打小时候就听,直到现在,二夫人说出这句话时,总是无形间让她觉得自己不同于其它人。
秋云是二夫人的陪嫁丫鬟,以前山中清居时就一直照顾着二夫人起居,现在来到赵府,所说所做便与夫人自己无异。
莫微月正是心中融融感动,可不知为何脑海里又闪过那夜绮丽靡艳的画面。
她脸色一变,咬着牙在容里即将迈出房间时叫了一声:“夫人。”
“嗯?”容里回头,“怎么了。”
“请您千万小心...”
容里内心挑眉,等着莫微月的下文。
说句不地道的,她等这句话等了许久了。
甚至都以为莫微月这个是个直女,被那夜的场景吓坏了,以至于就连对她这个所谓的受害者都难以启齿。
“容儿。”
是大夫人的声音,来的倒是即时得很。
莫微月消了声音,敌视一般看向即将来的人,但随即又低下头掩藏住了神色。
容里看向大夫人,神色稍是惊讶:“姐姐你怎么来了。”
“鸢儿让我来看看莫微月,说是担心她。”
大夫人连门都没进,视线直射向莫微月,带着审视。
鸢儿确实说了让她来看看莫微月怎么,但就算不说,她也会屈尊来到这下人住的地方。
毕竟容里在这里。
“微月刚醒不久,就是身上的伤,恐怕要养些时日。”容里看向莫微月,只见她低着头,不过手边的床褥都被紧着皱在了一起。
“那你便好好修养吧。”大夫人移开视线,她对莫微月的伤势如何并不在乎。
牵起容里的手往外走,她语气中尽是不赞同:“以后别来了,大夫会治好她的,她一个奴婢,怎么能值得你屈尊降贵来照顾...”
声音渐远,莫微月抬起头,松开被褥的手猛地锤在了床上。
白色的纱布中被血浸成鲜红色,她看着门口的目光冷得透彻。
......
不过二夫人显然不是大夫人几句话就能更改意愿的,连着几日容里都来看望了莫微月。
每次或跟她说话或撑头看书,求个安静似的待上半个时辰再走。
她隐约从秋云哪里听说了,二夫人因为生鸢儿的气,从回来就未她说过话。
莫微月带着侥幸的轻松感。
容里多识,时不时讲个趣闻就能将人逗得捧腹,莫微月很久没和容里如此亲近过了。
她甚至恶性质地想过,若是夫人一直不与鸢儿和好,那会怎么样。
不过这个想法才出来就被赵鸢儿的眼泪击碎了。
赵鸢儿期间来看了莫微月一次,她因为自己受的伤哭得难以自制,把房间里的几个人弄得都不知所措。
二夫人又交代过不许任何人安慰赵鸢儿,说好让她长个记性。
眼看着赵鸢儿抹着眼泪走了,莫微月忍不住道:“小姐怎么说也才十六,而且那日的事也吓着她了。”
“总要给她留个教训。”容里放下书,手里的书页都被握的不成样子了。
方才就是,鸢儿哭的时候好像看不见一样,其实她都注意到了,二夫人好像在看书,可那书页只被握的发皱,哪里有翻动过。
莫微月知道夫人还是心疼赵鸢儿的。
“鸢儿小姐一定记着了。”她看似是在为赵鸢儿求情,其实也是为了二夫人。
容里注视着莫微月,语调略低:“就是怕她记不住,又连累了身边的人,这次是你,下次哪里知道还会是谁...”
“我总是惯着她,现在看来都被我惯得不成样子了。”
少见二夫人如此低迷的样子,莫微月跟着心都揪住了:“夫人...”
其实她想说,她们这些做奴婢的,就算为主子豁出命,那又值得什么呢。
二夫人总是如此温柔。
“也罢,现在再说也晚了,你的伤如何了?”容里起身坐到了莫微月床边。
她熟练地撩开莫微月的前发,露出里面长得差不多的伤口。
虽说快好了,但一定会留疤,这也算破相了,容里默默叹息:“多漂亮的脸。”
莫微月其实并不在乎这些,不过见容里失落的目光,她捂住额头:“没关系,用流发盖住就好了,不仔细看是看不见的。”
她这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