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容!”百里束眼看着容里晕在了莫微月怀里连忙上前,太监们见是太子便都退到了一旁。
莫微月瞥了百里束一眼,朝着清云使了个眼色。
百里束皱着剑眉,立即道:“这么回事?太医..太医!你们还不去叫太医!”
“只是忧伤过度昏过去了而已,暂无大碍。”清云到百里束面前行礼,温声道:“奴婢已经安排了人手,这就将郡主送回裴国公府,太子殿下无需担心。”
百里束眉头没松,越过清云要从莫微月手中接来容里:“先让御医看看为妥,来人,准备轿辇将昌平送去朝阳殿。”
“慢着。”
莫微月抬手将百里束隔开,倏然止步的百里束微怒地看向莫微月,只听莫微月道:“朝野对昌平郡主一事仍有异声,留在宫里怕是会给殿下添麻烦,还是由臣妹送回裴府吧。”
“无妨,孤...”
莫微月打断了他,重复道:“还是由臣妹送回裴府吧。”
百里束一愣,莫微月自入宫以来甚少与几个皇子皇女交涉,平常就是遇上也只是稍作点头就走,与他争执这还真是第一次。
虽说容里此刻是个烫手的山芋,但也不至于让皇室如此避尤不及,莫微月——
就这么怕惹祸上身?
亏着她在赵府时裴容从未亏待过她。
最后还是让莫微月将容里送了回去,百里束与莫微月并立着目送载着容里的马车离去。
“赵家出了事,你也没一点在意?”莫微月曾做过赵鸢儿的侍读,现下突然成了他的妹妹,即便时间过了这么久,百里束与莫微月交流还带着一丝别扭。
莫微月本欲离开,忽地听百里束这么说,不禁挑眉:“太子爷何出此言?”
“昌平今日进宫是为了救赵汉明,你这么着急送她离开,好像对赵府的死活不甚在意...”百里束观察着莫微月表情变化,缓缓道:“还是...迫不及待地要抹除自己曾经低人一等的事实吗?”
无论她是不是静佳的孩子,百里束都不想皇室里有这样一个曾俯身为奴的公主。
莫微月的存在让皇城里的所有皇子皇女都感到不舒服,如果不是皇帝偏爱,她此刻该是被众皇室的孩子们挤进夹缝里了。
本以为这句话会激怒她,可惜让百里束失望了,莫微月依旧一副淡淡的模样,自入宫以来,或明或暗她听多了类似的话,最开始不在意,现在也不会听进心里。
“皇兄觉得是便是吧。”莫微月略低头,轻轻拨弄手腕上的白玉镯子,马车逐渐消失在了宫门之后。
百里束继续道:“孤记得,你尚在赵府时裴容可待你不薄啊,现在你风光了,赵家落魄,怎见你还能安之若素?”
“有因便有果,赵家落魄也是赵汉明罪有应得。皇陵崩塌太后娘娘病重,臣妹记得不错的话,皇陵一事父皇应该是皇兄料理了,皇兄多分些心思与正事才好。”
莫微月不欲与之多言,也不管百里束难看的脸色,做礼道:“若无其它安排,臣妹还要去向父王请安,便不陪皇兄了。”
百里束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却不想棉花里藏着石子反而将他咯痛了,冷哼一声拂袖离去,心道总有一日要这猖狂的嘉静公主付出代价。
听说莫微月前来了勤政殿,老皇帝喜笑颜开,手边的奏折都暂搁在了一边。
只可惜上的茶热烟还没散,勤政殿的气氛就冷了下来。
————
昨夜由吏部下达的诏令,将赵汉明贬做庶人,三日后随军发配远疆。
朝野哗然一片,本以为以皇帝的仁义孝道,判个凌迟都是少的,没想到竟然给了最轻的责罚。
力推赵汉明贪污犯上的官员折子连上了三则,俱是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官员们窃窃私语,有消息灵通的,说诏书明明早就让吏部拟好了说是秋后斩刑,不知为何连夜又改成了发配。不知道裴国公府怎么有这么大的脸面,居然让皇帝赦免十恶不赦的要犯...
不过那些人也不会罢休,既然已经不是死刑,那按照律法中的连坐,以假休书归适的裴容也该跟着发配,还有赵家族谱里的嫡亲女儿赵鸢儿,一个都不能放过——
秋风阵阵,吹过的一切都带着一股凄凉萧瑟的意味。
裴家后院的短亭中立着三个人。
见顾素容来,莫微月坐在了软椅上,反观顾素容就没那么悠闲了,她不知道莫微月安得什么心又不能不来——
容里午睡就要醒了,她现在也着急回去。
“不知殿下找草民来是为何事?”
清云细眉皱起,脸色难看:“放肆,见嘉静公主还不跪下?”
莫微月不说话地看着顾素容,她本不是极艳丽的相貌,圆润的杏眼在这张脸上本该多添几分可爱可怜,可莫微月此刻面无表情,身上带着慵懒的贵气,让人忍不住去臣服。
莫微月是天生的上等人,即便这二十年来她一直被人压在脚下,可只要翻身,她便锐不可当。
顾素容跪下后,莫微月也不拐弯抹角,“本宫叫你来是想告诉你,那日做的假休书一事被赵汉明矢口否认,那封休书已经作废了,现在的裴容还是赵汉明的妻。”
“事情已经传到与裴公作对的官员耳朵里,现下文武百官都在朝着皇上施压,要求裴容也随刑流放从,上午时皇上召见裴公,说得便是此事。”
心间猛然一震,闻言顾素容胸口如同翻江倒海。她只知道明日赵汉明便要随军前往漠北,朝中的事她久不归家早就不知风向,没想到...没想到竟然还是烧到了裴容身上。
顾素容强做淡定:“殿下为何对我说此事?”
“我既然来找你,自然是找到了救裴容的办法。”莫微月移着莲步,上前施舍似的将顾素容扶了起来:“眼下,只有你能救裴容了,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