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开了辆极端风骚的红色越野在弄堂口绕了半天,陈驰坐在副驾看着外边儿的街景,总觉得这条弄堂他俩刚刚起码路过了三遍。
等到越野的右边儿后视镜再一次撞到同一块棉麻花布的时候,陈驰扭头冲老杨喊了句:“你丫到底认不认路!”
“这话说的。”老杨给他催得头疼,在这转了半天也找不着车位,干脆就拐了个弯靠边儿熄了火,“又不是我在这儿住了一阵。”
“你车就停这儿了?”陈驰开了条门缝看了眼周围的环境。
“不然呢?”老杨往后掰过大半个身体,指了指后备箱,“先说好,你那盆花自己搬。”
“行。”陈驰点点头,开门下车的时候顺带踢开了脚边的易拉罐,“等会儿就拍照给租车公司,让他们多收你点儿维修费。”
“靠。”老杨乐着笑了下,“个缺德玩意儿!”
“别笑笑笑笑笑了。”陈驰往边上看了看,“你自己看看你这路绕的,我反正是走不回去。”
“合着你这几天在帅哥那儿住的,干脆就没出过门是吧?”老杨说,“导航上离那儿才几步远?”
“滚吧,导航上的停车位才几步远?也没见你找着。”陈驰对着花床单边上的门牌拍了张照,低头发给宋北生,问了句怎么走,接着收了手机,抬手指了下他,“话先说啊。刚那话别搁人前边儿说。”
老杨也不急着走,跟个棒槌似的杵在原地瞅着他笑。
像朵春天里的太阳花。
灿烂得甚至有点儿二逼倾向。
“笑屁呢。”陈驰拧着眉瞪了他一眼,从后备箱里端了花盆放在地上,抬手往下猛地一拍,把车门摔得震天响。
“不是,你今天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能展开说说吗?”老杨笑笑说,“一上午都跟吃了炮仗似的,一点就着。”
“没情况……”陈驰顿了下,“能有什么情况。”
“噢。”老杨瞅了他眼。
那眼神,戏还挺多。
看得陈驰想给他大腚上狠狠来一掌,抽得这玩意儿嗷嗷叫。
不过实话实说,这也不能怪老杨,陈驰刚刚这话说得的确变扭。
主要是他这一天都过得挺变扭。
其实人在干完shǎ • bī事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往往得等过段时间缓过了劲儿了,才会记起一次,头皮就条件反射的发麻一次。
昨天的那个吻,或者说俩人嘴皮子那么Q弹的一蹭,威力还是挺大的。陈驰到现在都还能感觉到嘴唇上的一点儿干燥的余温,还有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会紧张。
非常的没出息。
甚至每次嘴唇又开始自动Q弹的时候。都能听见心脏在狂跳。
“噢个屁。”最后陈驰憋出了这么一句。
“行呗。”老杨挑了下眉,无所谓的点点头,“搬来救兵没?”
陈驰低头看了眼手机:“还没回。”
“那等着吧。我反正是一步都懒得动了。一宿没睡,我总感觉我现在困得能吃人。”老杨说着打了个哈切。
“不是。”陈驰瞅了他一眼,“真诚询问,你来这儿了这么几天,有在晚上睡过觉吗?”
“这不是刚要回去睡觉,就被你一个电话喊去抬这玩意儿了。”老杨对着地上的那盆花抬了抬下巴,“该说不说,小东西长得还挺丑。”
“你懂个屁。”陈驰皱着眉,吐字不清的嘟囔了句,“这可是……”
“你说什么?”老杨一下子没听清。
“花!”陈驰干脆冲着他扯着嗓门吼了一句,“这可是花!花花!”
“哎wǒ • cāo!”老杨给他吓了一跳,“我发现你今天是真不对劲儿。”
“可能吧。”陈驰扯着俩大白嗓子,吼完了就觉得累了,有气无力的叹了口气,闭了闭眼,“我也觉得我脑子一直有病,最近还病得不轻。”
“靠,你别这样,弄得我怪害怕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一宿没睡呢。”老杨乐了下,然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扬了扬音量,“哦!对了!还有个事儿我给困忘了!早上出门的时候,有个小帅哥问了一下你。”
“哪个?”陈驰往上撩了下眼皮。
“这我上哪儿知道。”老杨说,“反正就一个小帅哥。”
“啧。”陈驰啧了声,“说了跟没说似的,满院子的都是小帅哥,具体帅哪儿了你得说说啊。”
“帅在眼睛那儿了。”老杨说,“眼窝的弧度从侧边儿看过去特别好看。”
“操。”陈驰乐了下,“我就多余理你。”
“喏。”老杨没理他,抬了胳膊往他后边儿一指,“说来就来,你自己看这小帅哥是不是眼窝特好看。”
陈驰顺着他手臂的方向往后一转。
首先看见的就是那一头明显是仔细打理过的狼尾,额前的碎发都给拿定型喷雾仔仔细细的捏了几个小揪揪。
“啧啧。”老杨瞅着这小帅哥看了半天,冲陈驰小声说了句:“看看人家,从脚脖子讲究到头发丝儿。”
接着又啧了两声,恨铁不成钢:“再看看你!再看看我!”
陈驰挑了下眉,顺手狠狠给了老杨的肋下一个手肘,冲这位讲究的小帅哥竖了个拇指。
帅!
彭三水冷眼看着这俩二货表演完毕,掏出手机给宋北生发了句“看到人了”。完了也没等人发消息回来,干脆利落的把手机往兜里一塞,走过来端了花盆就往回走。
“诶!”老杨冲他喊了声,“你放着吧!他自己会搬!”
“我搬快点儿。”彭三水头也没回,“菜要凉了。”
陈驰大概已经知道这小孩儿是个什么脾气,没再多说,大跨了两步跟了上去,随口问了句做了什么。
“蛋炒饭,还有两条鱼。”彭三水说。
“什么鱼啊?”陈驰问。
“草鱼。”彭三水说。”
“啊,草鱼。”陈驰点点头,“香!”
彭三水微不可闻的嗯了句。
“配菜有放豆芽吗?”陈驰又说,“金针菇?小白菜?豆腐猪血年糕或者牛丸……没有的话要不我这会儿顺路去买?”
“……不用。”彭三水顿了下,语气里多少带出了点不耐烦,“你吃你的。”
“一直挺想问的,你平常说话就这习惯吗?”陈驰听着觉得乐,“得别人问一个问题,你才往外蹦一句话?”
彭三水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没接话。
“哦。”陈驰乐了下,“懂了,得看心情。”
他俩说话的时候,老杨在边上落后了两步。
走过一个拐角的时候,他突然一把拽住了陈驰的衣服尾巴,把人往后扯了下。
“嗯?”陈驰扭头看着他。
“仔,”老杨说,“我不知道你看没看出个事儿,人其实懒得搭理你。”
“是吧。”陈驰点点头,“你也看出来了啊。没什么表情但是整体挺能传递情绪,身型也很好,我第一眼见他就挺想给他拍照的。可惜小帅哥很有个性,一直不乐意。”
“那你还一直烦人家。”老杨笑笑说,“找事儿呢?”
“没。”陈驰笑了下,“单纯逗他挺好玩儿的。”
“流氓!”老杨小声说。
“我是!”陈驰也小声说。
“臭流氓!”老杨给了他一记胳膊肘。
“谢谢!”陈驰拽住了老杨伸过来的胳膊,顺势往他屁股蛋儿上踹了一脚,完成了今天想做了一整天的事儿。
爽!
陈驰看着猛地回头瞪着他的老杨。
心情突然开始愉悦。
“那你还打算找他拍照吗?”老杨看了眼已经快了他俩一段路的彭三水,恢复了正常说话的语气,“我瞅着这小帅哥不太乐意干这事儿。”
“想是想,但不强求。”陈驰说,“这是作为一个合格的摄影师,最基本的职业道德。”
“挺牛的。”老杨比了个拇指,“加油。”
“别给我加油了,给你自己吧。”陈驰推了一把老杨的后腰,“快快快!老杨老杨冲起来!”
“你他妈脑子还没好呢!”老杨给他推的踉跄了下,没忍住操了句,“这辈子没吃过饭啊!”
“没吃过!”陈驰突然心情又挺好的大声喊了句,“你抓紧的!宋北生做饭很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