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北生低头笑了半天,笑完了之后又想回了跑题之前聊的那个话题,然后叹了口气:“反正……我没想过以后怎么办。”
“嗯?”陈驰刚看见终于打着了车了,就听见他来了这么一句,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就是,没怎么想过这些虚的。”宋北生说。
“虚?”陈驰愣了下。
“就以后什么的。”宋北生看了他一眼,又移开了视线,“感觉现在讲什么以后不以后,都有点儿太虚了,不太现实。”
“这个不现实吧,我们一般管它叫规划。”陈驰笑了下,“就以后要做点什么,所以在那之前应该做点什么之类的。”
“那肯定有啊。”宋北生说,“不过没想过你说的那么久的事。”
“我说的也不太久吧。”陈驰看着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笑了下,“而且你这不也快三十了。”
“反正你那也挺虚的。”宋北生没理他,抬手往他后腰上揍了一下,“别的都还算了,这死了以后的事儿谁知道啊,没准把你随手撒地上了也说不定。”
“是啊。”陈驰笑着躲了下,“所以得想点离得比较近的以后。”
宋北生没说话,偏头看了他一眼。
“以后开个火二庄连锁也是以后,夏天给我指个路去水库也是以后,总之没事儿就可以多想想以后,”陈驰转过头看他,指了下自己,“再比如说,你也可以想想我。”
“你……”宋北生皱了下眉,“不就在这儿么。”
“是啊,我现在是在这儿。”陈驰笑了下,“那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呢?”
宋北生沉默了。
陈驰也没再接着往下追问,看了眼一路回旋摆尾到了这里的车,伸手拉开了车门,特意坐了副驾驶,把后座空了出来,给宋北生留下一段足够回避的时间和路程。
这个司机师傅话很少,估计也是急着回家,顺路接个顺风单,一路上开得飞快。
快到的时候也就过去了不到二十分钟,还不算一路的红灯,陈驰下车的时候才听见司机师傅说了一句:“俩小伙子吵架了?”
“怎么这么说?”陈驰挑了下眉。
“一路上都没听你俩说话,后边儿那帅哥脸沉得呀。”司机师傅啧了两声,迅速地瞥了眼后座,见没人后又飞速地转了回来,“我从后视镜那儿瞄了一眼,都憋了一路没敢说话。”
“没呢。”陈驰乐了下,“新年快乐。”
“嗨,你俩也快乐!”司机师傅冲着车外笑出了一口白牙,“大过年的,有点什么事儿都过了吧,今年雪下得这么好呢!新年新气象。”
“在说什么?”宋北生刚刚绕到这边,就听见司机说的最后一句。
“他在夸我帅呢。”陈驰冲他挑了下眉,“帅得都快瑞雪兆丰年了。”
宋北生看了看还杵着没走的司机,又看了看陈驰,无比迅速地把帽子往下一扯,刚盖住了大半张脸,就转身走进了巷子。
“哎。”司机乐了半天,“还真没吵呢。”
“他就是见陌生人比较害羞。”陈驰笑了笑。
院子里的地上堆着挺多的红色炮仗条,还有一些红色的碎纸已经被扫在了角落里,地上雪估计是一早上就不知道给谁扫干净了,这会儿没有变成黑不拉揪的脏雪。
宝儿这会儿已经回来了,听见了推门的声音就高声喊叫了句,撒着腿就往这边跑。
陈驰才刚进门就听见了一声特别清亮的“驰哥!”,还没聚神看清脸呢,就让宋宝儿一个猛扑扎进了怀里。
“不是,”陈驰刚被撞得稳住了脚步,就抱着宝儿上下颠了颠重,看着她说了句,“你怎么过个年还瘦了呢?”
“真的呀!”宋宝儿眼睛亮亮的。
“是啊。”陈驰走到了院子中间,把她放到了一张凳子上又看了看,“好像是高了才瘦的吧,我说怎么这两天看你都到我腰上边儿了,我还说是不是鞋子厚。”
“哎!我没穿厚鞋子呢!”宋宝儿笑着说。
“放屁。”宋北生原来还当听不见似的在扫地,听见了这声之后,立马停下动作转头插了句,“你那鞋我给买的,多厚呢,店员都说别让小孩儿穿高跟。”
宋宝儿张了张嘴,瞪着看了他半天,也没见宋北生继续理她,转过头接着跟陈驰说:“他好讨厌啊。”
“是吗?”陈驰看了眼宋北生,又冲宝儿笑了笑,“可是驰哥觉得他好可爱啊。”
宋宝儿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犹豫地小声开口:“哎,其实我也觉得北子叔很可爱,可是他有时候真的太……”
“宋宝儿!你给我做作业去!”宋北生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僵硬着转过头吼了句。
“就是这种时候。”宋宝儿接着小声说,“太……”
“你!”宋北生抄着扫把又指了下陈驰,“回你屋去!”
“太可……”陈驰也小声说。
“wǒ • cāo陈驰你大爷的再可爱一个!”宋北生冲着他又吼了句。
“哎,我带她写作业去了。”陈驰乐了半天,捂着宋宝儿的耳朵推着她往屋里走,“你也差不多了啊,不是你说的别在小朋友面前说脏话的么。”
带宋宝儿写作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幸福指数和带彭三水写作业来对比一下的话,大概就是三环内拥有十栋楼的房东与泡沫经济时期的美国失业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