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界高层对于自称魔术协会时钟塔的家伙并不算全然陌生——至少他们自认为是这样的。
甚至他们私下里还开过会,就是那种阴森森的每个人都只能自己脸上发光的会议。
讨论的内容大致是这样的:
“经过多个家族汇报,没有在过往文献中发现有关魔术协会和时钟塔的记录。”
“我们这边也是,目前几位确认为时钟塔的成员,在此之前没有任何出现在日本本土的事例。”
“暂时不排除与最近咒灵bào • dòng的情况有关联。”
诸多情报共享之后,咒术界仍然不明白为什么日本境内会突然出现这么一个组织。
“关于对方掌握的咒具,这段时间我们有了一定的研究。”有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惨败光线后传了出来。
那个所谓的“咒具”是从三轮霞手上“友好协商”后得来的。
虽然与幸吉才是亚瑟的master,但是,作为得到了Excalibur认可的三轮霞,亚瑟是真的“照顾有加”。
剑术往死里练了不说,给的好东西是一点也不少的。
能够活到击退外敌成功守护不列颠的亚瑟王,谁手上没一两个从断绝时代挖来的牛逼魔术礼装。
更别说,亚瑟还和景冬耶、吉尔伽美什py了不少。
也真是个口嫌体正直的傲娇王呢。
咒术界高层拿到的魔术礼装就是三轮霞用废了的一次性防御型魔术礼装——的残骸。
意料之中地研究了很久都没研究明白,拆成渣了也没办法解析礼装的工作原理。
“只有很少很少的咒力残秽,来自于使用者三轮霞。”
“……”
现场陷入了一片沉寂。
完全无法理解的力量体系……甚至无法得知势力的全貌。活了至少有半个世纪的一群人们生锈的神经系统已经不足以处理这件事情。
“那么开始进入评议阶段——对于魔术协会危险等级的评定?是否着手介入该组织在日本境内的一切活动?”
“时钟塔,能否为我们所用?”
……
现场氛围一片和谐。久居高位的一群人全然没思考过是否能够镇压时钟塔这一神秘组织,可笑地想要将其纳入自己的版图。
一副令人啼笑皆非的做派。直到——
“紧急报告!!遣派去搜集时钟塔资料的小组全员重伤!”
“什么?!”
……
老橘子们会也不开了。
先前进入景冬耶临时工房的几个咒术师被安置在了房间中间,周围被贴满了大大小小的符文。
是“封印之间”。
这本应该是重犯的待遇,但是现在他们已经没人在意这些了。
“他是魔鬼!是魔鬼!”有一位咒术师口中喃喃,眼神惊恐。
“不!!是神明!!”旁边立马有人反驳。
“金色的……是太阳……”另有咒术师小声嘀咕,眼神涣散仿佛在回忆什么人间绝景。
疯了。都疯了。
老橘子们看到这几位咒术师的模样,心里只剩下一种想法。
“是诅咒!他们被诅咒了!”不知道是哪个家族的老人断言。
“没有咒力的痕迹,应该不存在诅咒。”
“万一时钟塔那些家伙掌握的力量也可以诅咒呢?”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有些老头子们觉得自己派出去的精英小队遭到如此羞辱是对整个咒术师协会的挑衅,他们应该派人去让这些时钟塔的家伙知道,什么叫做强龙不压地头蛇……
那么派谁去呢?
“禅院家不参与这次讨伐行动。”禅院直毘人直接了当地发声拒绝了。
其他禅院家高层大为不解,禅院直毘人也不在乎。开玩笑呢,那个金色头发拿着大剑的小姑娘在京都高专挥出的那一剑,还有人看不明白吗?那几乎是人类不可企及的领域了。
禅院家退出了,一众高层的热情稍稍有被打击到,但也不影响他们继续讨论。
说起咒术界掌控之下、能够拥有绝对震慑力的一位咒术师……
哦,那不就是被他们特意支开的五条悟吗?
五条家大部分人都唯五条悟马首是瞻,这次来开会的也不例外:“五条家需要征得家主同意才行。”
“给五条悟发任务!走流程!我们不能让外来屑小在日本放肆!”有老橘子义愤填膺。
“对!镇压他们!居然在东京私自划分结界,简直是在羞辱我等啊!”
“让他们老老实实归入协会!绝不能在日本扎根!”
除了早已闭麦的五条家和禅院家,在这讨论中,加茂家也没有实权者发话。
这个阴间的封印之间十分之热闹,却不料,忽然间狂风骤起,墙上的封印符文哗啦啦地响动。
一干老橘子们觉得事有蹊跷,纷纷在封印外做好战斗的准备。
是谁,敢闯入咒术师协会在京都的腹地?
“我刚刚似乎听到有人说要破坏我的工房?”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是凛冬呼啸的雪。
“真是失礼了,诸位。”景冬耶迈着平缓的步伐,每一个步距都像是丈量好的。一身精致的魔术礼装化成的礼服,带着一丝巴洛克时代的精奢,宛如油画中走出来的贵族。
站定在人群中间,不带任何情绪的紫眸从左至右扫视了一圈:“可能诸位已经知晓了我的姓名,但——冬耶·巴瑟梅罗·景,再次向诸位问好。”
“景冬耶!你伤我咒术师,竟然还敢如此放肆!”一名咒术师先声夺人。
“哦?”景冬耶的声音一如冰雪清冽。
“魔术师的工房是绝对神圣不可侵犯的私人所有地,先生。在您派遣他们前往我的工房时就应该要做好他们再也回不来的准备。”
四下打量了一番,景冬耶认得这个地方。从五条悟给的资料里,这是完全禁锢了咒力,是用来关押咒术师的地方,当年被判处死刑的乙骨忧太就被关押在类似的地方。
死刑啊……想到这个词,景冬耶的紫眸又幽深了几分。
他回忆起了曾经被封印指定的日子,思想都完全被断绝,只剩下□□机械地维系着珍贵的魔术天赋,是比死亡还要可怕的事情。
而这些咒术师——仅仅是因为忌惮来自于时钟塔的力量,就将重伤的几位咒术师关押进囚笼里——不愧是咒术界高层。
“荒谬!景冬耶!你擅闯咒术师协会,就做好永远被留在这里的准备吧!来人!将他扣押在这里!”
不知道是哪个老橘子下了这样的命令。
“扣押?”景冬耶神色讶异,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
“擅闯我工房,毁我财物,此时却由不得我来问责,反倒是反咬一口……”景冬耶像是自言自语,一双紫瞳幽幽,“咒术师协会的手段我领教了。”
景冬耶认真地在心里记下此刻在场咒术师的反应,作为表现人类多样性的样本。
玛修和藤丸立香被隐藏在暗中,伺机行动。将前因后果全部了解清楚的罗马尼颇为不满地嘟囔:“这是被小瞧了啊。”
“我再说一次!景冬耶!不要再试图触犯咒术师协会的底线!我们决不允许外来势力干涉协会内部!劝你识趣一点,否则,别怪我们下达通缉,武力驱逐你们!”
“武力驱逐?”景冬耶歪了歪头,疑惑道。
他是真的不懂,魔术师知道自己未经允许踏入别人的私有领地,对方是可以就地格杀闯入者的。
但是,所谓私人领地,是由该地地下灵脉脉的掌管者决定的——而日本全境的地脉都是无主之地。
更不用说,景冬耶在前几天已经接管了东京都地下所有的灵脉,在魔术师的逻辑里——
他景冬耶,才是东京都真正的所有者、管理者。
不过,他不需要懂为什么要被驱逐,他只知道对方想要对自己动武就可以了。
“你们说的武力驱逐……是这个意思吗?”
一抬手,由魔力凝聚的子弹从指尖飞射而出,“砰”地一下将一位咒术师砸到屋外的墙壁上,撞出了深深的裂痕。
原先在那位咒术师身边的人瞬间惊得冷汗泠泠,一身咒力险些暴走。
“怎么会?!”人群之中有人不敢置信惊呼出声。
这可是封印之间!
为什么还有人能拥有强大的战斗力?!从出生起就被灌注的常识这一刻清晰地在眼前崩塌。
“就算封印了咒力又怎么样呢?”景冬耶对周遭的一切浑然不觉,仿佛整个场地贴满的符文就是一个笑话。
魔力,本身是与咒力完全不同的东西,这些咒术师们连这一点都没搞清楚就出来蹦跶,着实可笑。
倒是御三家还有些聪明人,直到现在也没发表看法。
“一群无理之人……侵犯他人领土,野蛮而贪婪的狂徒……理应收到制裁。”景冬耶自顾自地说道,全然不给在座的各位高层反应的时间。
魔术刻印犹如羽翼般在身后展开,莹蓝色的光芒在幽暗的封印之间宛若妖精森林的萤火。
一颗颗魔弹在眨眼间向人群袭来,在视觉效果上几乎媲美当初美狄亚的漫天魔弹轰炸。
轰——!!
轰——!!
躲闪不及,一干咒术师狼狈地四散炸飞,和周遭建筑混为一体。
魔术师指尖翻转,圆润的黄玉在指缝中闪烁华光溢彩。那是储存了可以吹倒房屋级别的风魔术,顷刻间刮起了一阵飓风。
没有人可以在现场站稳身形,没有人。
整个封印之间一片狼藉,除了景冬耶和他旁边几位被关押的咒术师之外,几乎已经没有人能好好站着。什么大家风范统统都顾不上了。
“我说过的吧。时钟塔接管异常事件,是我们的义务。我们从未干涉贵协会在咒灵上的处置权,也请贵协会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要妄图将手伸向自己驾驭不了的领域。”
“勿谓言之不预也。”
“那么——关于未经允许私闯我工房一事,诸位可有异议?”景冬耶再次开口询问。
“咳咳、咳。”废墟之中站起来一个人。
“景冬耶!!!你肆意妄为,毁坏咒术师协会总部,究竟意欲为何——!!”
这个扎着高马尾的老头子,景冬耶在资料上见到过,是禅院真希的父亲禅院扇。
这是今天第一次有御三家的人在景冬耶面前说话。
他看了一眼站立在场地边缘的禅院直毘人,心下明白这应该不是禅院家的意思。那只能是禅院扇的个人意愿了。
景冬耶实在是不明白,都说得这么清楚了,为什么还有人不懂——这群所谓高层只要乖乖地不要在私底下搞小动作拖后腿就好了,阿赖耶的任务由他去完成。
这些老头子们果然也是影响人类长存的障碍点中的一部分吧!
“这位——禅院扇先生,你要明白,是你们、咒术师协会,先行派遣咒术师闯入我的工房。”
那双紫色的眼睛没有任何温度。
“时钟塔是为了解决异常才来到这里,无意冒犯,本应井水不犯河水——但现在看来贵协会依旧妄图干涉自己能力范围之外的东西。”
“那我们的谈话也就到此为止了。”
魔术师从来都是孤僻,残忍而高傲的一群学者。
作为神秘侧在各种意义上都排名第一的顶尖综合类大学院,时钟塔的学者们本就看不上“咒术”这些只靠天赋和本能战斗、根本算不得学问的东西。
出身名门,如今又是“高贵的巴瑟梅罗”,景冬耶贫瘠的社交手段里根本没有如何与“土著”交流这一项。
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能有这样冥顽不顾的家伙。
果然只能让他们接受一下社会的毒打了。景冬耶确信。
“真是无聊啊……”
体内的小源魔力(od)开始循环,藉由脚踩的大地沟通大源魔力(mana),在这个咒术界高层时长开会的地方,整个咒术师协会最核心的区域里,大地开始颤动。
地动山摇,巨树被连根拔起,无形的重力场施加在在场的所有人身上,动弹不得,求助无援。
总部大楼的防御结界被触发,嗡鸣声四起,散发青蓝色咒力光芒的结界顽强防御从四面八方而来的魔力弹。
“还不错。”景冬耶见魔力弹被挡住了还饶有兴趣地多看了两眼,微微点头赞许,“但远远不够。”
“call——”(宣告——大地)
大地开始撕裂。
“call——”(宣告——疾风)
“”(强化)
“”(贯穿)
魔力开始bào • dòng。
巨大魔力放出汇聚的飓风洪流,摧枯拉朽般向咒术师协会的总部大楼席卷而去。
封印之间的符箓、阵法都被连根拔起。
势不可挡。
咒术师协会百余年来牢不可破的结界,此刻在来自于时钟塔的魔术师面前不堪一击。
他们不知道这是动用了整个地下的灵脉魔力才能发出的大魔术,他们实际上是在与整个城市作斗争——他们不知道这些。
在一干咒术师眼里,此时漂浮在半空中的景冬耶宛若魔神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