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景澄回过头,不紧不慢的道:“都是天生父母养,男人把女人关在家里头不让见人,就真当她们脑子比男人蠢?男仆一家皆与主家同生共死,反倒不易背叛。这些女子身如浮萍,横竖荣辱皆靠旁人,靠你与靠外人有何区别?”
张继臣摇头道:“我又不曾薄待过她们,她们投了别人,不过些微末的好处,倘或露了马脚,倒不得好死。男仆则不同,他们得了钱财后往别处躲的远远的,买几十亩地盖几间青砖瓦房,便是一方地主了。”
时下风俗,不把女人当回事乃常态。前世被章夫人坑死了的杨景澄嗤笑一声:“你可知,我来寻你的路上发生了什么?”
张继成疑惑的抬头。
杨景澄将声音压的极低的道:“文正清的老婆裴氏当众咒我家断子绝孙。”
张继成的冷汗唰的就下来了,这女人疯了吗?
杨景澄似能读出张继成所想,淡淡的道:“她没疯。她原是千金小姐,后做了清流的夫人,骂不出市井粗鄙之语。而这句话却是常见的很。急了便拿来骂了。她又不似你们,知道这话能惹恼多少人。”
张继成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杨景澄道:“你们只当无知的人好掌控,却是不曾想过,越无知越好骗。女子活在世上,最大的指望便是嫁个如意郎君。都不消花多少银钱,只派个生的好的后生,哄她几句,怕是她因此死了也甘愿的。”
说完此话,杨景澄又不由想起前世。他与章夫人其实并非你死我活的局面,他生母出身娼家,咬死了他血脉不正废了他便是。可长期关在内宅的章夫人偏钻了牛角尖,非要置他于死地。他是没看到后续,但想也知道处理他的后事比废了他也容易不到哪里去。何苦来哉?
杨景澄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张继臣虽心里依旧不以为然,但他现踩在钢丝上,怎么小心都不为过。在心里快速回忆着内宅里的管事丫头,然因往日不太留心,人都认得,来历与家世却半点想不起来。
忽然思绪转到了身边人身上,登时一个激灵,连忙道:“我有几个通房,乃旁人送的扬州瘦马,诸位大人务必一同审讯。”
杨景澄再次吩咐守在外头的人,接着点名。网住了要紧的人马,他终于腾出了空来,正色道:“我有一事不解,还望张大人指教。”
张继臣越想越怀疑他的两个瘦马通房,猛的被杨景澄一打断,心跳倏地停了两拍,好容易回过神来,有些狼狈的道:“不敢,世子请讲。”
“不过是封弹劾,张大人何必心急火燎的住到诏狱里来?”顿了顿,杨景澄接着道,“以及特特叮嘱审讯仆从,可是因为还有比科场舞弊更不得见人的事?”
张继臣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