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嬷嬷一开始也没有故意折腾楼兰的意思,只是楼兰的笨手笨脚,让她的愤怒逐日累积。原本关在庵堂里不见天日的妇道人家,就比不得日日在外走动的心胸宽广,屡教不改后,她越发下了狠手,心里难免生出了索性折磨死好省心的念头。横竖一个毛丫头,死了就死了,哪年哪月不死几个?也就是赶上夏日里不容易死人,若是冬天,楼兰早咽气了。
不过这里毕竟是宗室里寡妇们清修的庵堂,赖嬷嬷不便做的太明显,因此满心火气的她不住的朝旁边的妇人抱怨。都是做奴婢的,谁没被笨手笨脚的坑过?那妇人亦吃过小贱人的亏,就与赖嬷嬷一并同仇敌忾的骂起了楼兰。唾沫横飞之际,她们谁也没看见墙后头有块衣角一闪,消失在了花木中。
被青石板烫的难受的楼兰忍不住稍稍翻动了身体,耀目的阳光直扎进了她的眼睛里。她看着湛蓝的没有一丝云彩的天,想起了那日哥哥决绝的表情,身体与心里的痛顷刻间连成了一片。
缓缓闭上失神的眼,哥哥,我死了,你会来接我的尸骨么?
申时初刻,瑞安公府。
叶欣儿急急掀帘子进来,在刚午睡醒来的颜舜华耳边轻声道:“方才不知谁在墙上,往我手里扔了个纸条儿。我打开一看,说是咱们兰姑娘在庵堂里叫打的不行了。奶奶您看……这……如何是好?”
楼兰那刁蛮性子,正是欠了几顿毒打,省的总以为全天下合该围着她转。然她毕竟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任性过了吃些教训是该的,却决计罪不至死。颜舜华当即立断:“拿我的帖子,使个人过去瞧瞧。”
叶欣儿问:“若果真是受了重伤……”
颜舜华不以为意的道:“接回来便是。”
叶欣儿想着楼兰的脾气,顿觉得脑仁儿发疼。
颜舜华笑道:“她是楼公子的亲妹子,亦是章家的外甥女儿,不看僧面看佛面。她遇险了我们当救,若依旧死性不改,再想法子收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