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既然让你去寻我,我便有理由带走她。她亲爹可以不要她,可她终究是姓魏的,跟在我身边,合情合理。”魏昭华越说越起劲:“梅愿意跟着他,愿意窝在这个破院子里。小孩子哪能受这个委屈,跟着这么一个没出息的爹。这是梅的孩子,我与梅的母亲以姐妹相称,算起来也是这个孩子的半个婆婆。”
吱呀,门开了。
门口站着的人,不修边幅,狼狈不堪,即使拄着拐杖,他的腿还是在微微颤抖。
魏昱开口道:“你不能带走她,她不是魏家人。”
魏昭华见人出来了,也就把雪尽递给了兰草,自己则冷着脸走上前。
啪一声,魏昭华打了魏昱一个耳光。
“这一巴掌,是替梅打的。她生的痛苦,死了也不得安息,你好狠的心啊。”
魏昱侧着脸没动。
魏昭华接着打了第二个巴掌,“这一巴掌,是替雪尽打的。孩子有什么错,你说不要就不要了?这是梅用命留下来的孩子,你对得起她吗?”
魏昭华斥道:“你撒手人寰,是解脱了。可是雪尽怎么办,上京上下皆传神女梅诞女仙逝,你觉得魏庭煦会放过她吗?他心机深重,伪善狭隘,已将曾经在宫中侍奉过、同神女有过接触的人都关押起来审问,若不是时绥尚有王太后的名头,恐怕此刻也在暗牢中了!倘若有一日,他找到了这里,冯渊自身难保,你让兰草和陈子恒如何拦他?”
魏昱神情微动,眼风扫过她,许久才有一句:“离京前,她找你,说了什么?”
魏昭华如实相告:“她那一日,便已经决定要生这个孩子。我告诉她,她的身体已经无法支撑,会生的很艰难。可是梅说,她想留一个孩子陪你。她甚至……甚至猜到了你今日状况,让我一定要劝住。魏昱,你告诉我,你这幅惨样,有何颜面去见她?”
“梅是极聪慧的人,哪怕世人皆说她无能,我却不以为然。她将每一件事都安排的妥当,桩桩件件,千丝万缕,总能寻到联系。可无论怎样,她是厌恶神女这个身份的,所以你要保护好雪尽,别让她重蹈覆辙,知道吗?”
魏昱垂着眼,鼻、喉间有轻轻的乌咽。仰头看天,又看看地,不轻不重道:“明日下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