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稀疏,污浊空气中隐含着一种渺茫的期盼。
齐禹和雷斯垂德顺着歇洛克·福尔摩斯的目光望去,在河岸的小沙坡边看到了一位穿着褐色大衣的德国人。
他右手拿着望远镜看向河流上方,左手叼着一只雪茄烟。烟头的暗火一闪一闪,就像是地狱恶龙在喷气。
“冯·赫林男爵?”
“是他。”
齐禹再向前看了看:在他的右前方放着一个大箱子,里面的金属物体在月光下反射着白光。
冯·赫林男爵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弯下腰,将箱子微微合拢。然后重新拿起望远镜,看向上游。
“等会儿看到那辆阿登纳号汽船驶来的时候,我们就从塔上下去。”福尔摩斯安排道。
“虽然冯·赫林男爵没有准备,但我们还是小心点好。雷斯垂德警探,你在他打响气|枪的后,立刻堵住他的嘴,用手铐困住他。艾琳,你随时准备开枪,以免他反抗。”
齐禹和雷斯垂德慎重地点头。
黑暗是让人抑郁和沮丧的,黑夜中的等待尤其漫长。
齐禹站在塔顶,能感受到东风吹来时塔身的晃动。这样的动静使得她的神经有些紧张,但歇洛克·福尔摩斯时不时递来的眼神,却成为了最好的安慰。
黑暗中的视觉也十分灵敏。
大约过了一刻钟,她看到了上游忽闪的灯光——是那艘阿登纳号汽船,还有紧跟在后面一百码的苏格兰场汽船。
“走!”福尔摩斯小声发出了号令。
雷斯垂德像一只训练有素的猎犬一样,无声无息地小跑奔下了塔顶。齐禹和福尔摩斯走在后面,危急时刻,他那双瘦削、冰冷的手依然不会忘记它的同伴。
*
冯·赫林男爵就在前方。
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他驾船逃跑的同伴的安危上,丝毫没有想到自己的身后竟然多了三个人。
等到那艘阿登纳号汽船驶到他正对面的时候,冯·赫林男爵用气|枪朝左侧水面开了一枪。随后,接到他信号的冯·伯克立刻点燃了汽船。
汽船事先浇灌了煤油,火苗在上面蔓延着,不到半分钟就吞噬了整艘船。阴郁的泰晤士河瞬间明亮了起来,好像是来自地狱的火焰攻破了人间。
冯·赫林男爵看着他的同伴从视觉盲区跳下河水,勇健地向多格斯岛游来,靓丽的背景仿佛在为他的胜利喝彩——
他讥笑着勾了勾嘴角:“一群傻帽儿英国佬。”
话音刚落,他刚嘲笑过的英国佬从他背后冒出。
一位瘦削颀长的男士揪住了他的领子,一位苏格兰场的警探迅速用手铐将他困住,并且粗鲁地用抹布堵住他的嘴。他眼睛睁大,不可置信,还想挣扎,却见左侧一位扮男装的女士正用左轮手|枪瞄准他。
“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的,冯·赫林男爵。”福尔摩斯冷冰冰地说。
随后,雷斯垂德将他的手铐铐在了废弃船厂的一块锚头上,任凭他挣扎,警探也没有再理会这一只已经上钩的猎物。
他开始兴奋地等待他的第二只猎物。
夜晚的泰晤士河表面平静,暗波汹涌。如果不仔细看,是无法发现水面上细微波动的。
但雷斯垂德作为歇洛克·福尔摩斯的“小学生”,此时又有意在老师身边大展身手,他自然注意到了那自燃烧的汽船传来的涟漪。
起初只是微小的波浪,接着那波浪逐渐变大,不时还有一个人头从水面冒出来,那张人脸长得如同雄鹰一般,手臂白皙而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