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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就真的挂了。

Holyshit!Shit!Shit——辰锋懊恼得几乎要发狂,但最后只化作一声叹息。

刚刚的友好沟通还在耳边,对方难得的示好令他心里有些酸胀,原来在洪政申面前,自己并不见得有什么心理优势。好的氛团总是没能维持两分钟就被打破,辰锋不得不为今天的鲁莽贪欢买单。

开始在乎洪政申的感受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而可笑的是,他其实不很确定对方是不是像自己以为的那样也同样在乎。

洁西卡看辰锋握着手机怅惘地站在床边不作声,于是裹了条浴巾走出来陪笑:对不起阿锋,我不知道你在通电话。是女朋友吗?

辰锋却直接说:你走吧,我现在没心情了。

可能是由于洁西卡从没有在辰锋脸上看过这样冷淡的表情,终于收起了活泼,安静地返回床边穿戴完毕,便及时提起手袋撤退。

洁西卡不是个软弱的小女子,她懂得适可而止,而且说实话,她还是有些怕面对眼前这个陌生的张辰锋。

临出门时,她扭头对双手撑在窗边抽闷烟的辰锋说了句话:我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对你有多重要,但终于知道我对你有多么不重要。看来,我们真的不适合再维持这种超常规的友谊了,祝你好运阿锋。

辰锋点了下头,但目光没有移向她。

等到门砰一声关紧,辰锋才自嘲地笑了笑,因为突然想起洁西卡最开始说的那句:偷腥要记得擦干净嘴。

自从认识洪政申,他发现自己居然有了专一的良心,连妞儿都不敢再撒开胆泡,真是见鬼了。

颓废地掐灭烟头,辰锋转身重新拾起手机,拨了蒋冰琴的电话,他觉得这个决定可能会改变很多事,并不一定有利于自己,但他还是做了。

冰琴接到电话的时候正身处酒店大厅,与几位俄罗斯商旅攀谈,听到辰锋的声音莫名高兴起来,你第一时间知道好消息了吧?我正想打电话给你。

我也是刚听说。

冰琴在那头同别人说了几句英语后又回到对话中:基本确定史密夫两天后回国,而且短期内不会再来香港,他没有再向我提出带你走的要求,我想这事算是顺利过关了,届时你随时可以搬走。

你——告诉过洪政申了?

还没来得及,我正准备通知他。

琴姐!辰锋忽然打断她,语气中的急切隔着电话都被强烈地传递,有件事想同你商量。

什么啊,这么严肃。

辰锋犹豫下才说,史密夫回国的事,可不可以暂时不要告诉洪政申。

这……什么意思?

辰锋努力组织措辞,但是发现每个理由都缺乏说服力,于是干脆归结到私人恩怨上,也顾不得蒋冰琴怎么揣测了。

我跟他因为一些私事有些误会,我想在搬出去之前处理好。

公私分明,你接下来要怎么样是你个人的事,但是如果你要继续待在政申那儿,则需要告诉他实情。你跟他有什么矛盾我不会插手,但也不会参与欺骗洪政申。

辰锋的语气陡然诚恳:再给我一些时间,我答应你,一定会亲自跟他说史密夫的事。

那——如果在这之前,政申向我投诉,我不会袒护你。到下个月我回国,你必须要有个交代。据我了解,政申不是心胸狭窄的人,但也没那么容易同原则问题妥协,他不一定会配合你,你知道这件事已经让他牺牲了很多私人空间。

下个月,我就搬走。

那就好,在广宇的套间会一直替你保留,你不必担心无家可归。冰琴这话说得有些耐人寻味,且掺杂着一丝警告意味。

辰锋这次才真的有些明白,洪政申对于蒋冰琴而言,是很特殊的存在,她仍然怀念他,也时刻愿意声援他维护他,甚至会为他扫除那些可能构成不快和困扰的对象,包括她喜欢的张辰锋。

第二章

那日辰锋就这样在窗边枯站了一小时,然后回过身穿起衣服,便离开了广宇大楼。

中途又给安娜打了个电话:麻烦帮我查一下湾仔附近有哪些同志酒吧?

作为首席秘书,安娜解决过无数来自于广宇中人的诡异指令,几乎二十四小时待命的她,这一刻也忍不住揶揄:怎么,你转性啦?

辰锋随便地答:是啊,你很介意吗?

我倒不介意,恐怕很多人要伤心。

伤心?人们不懂得伤心。

这才像你嘛。安娜边笑边转其他线,等下,我正帮你联系乔伊,他可是职业玩家酒吧达人,问他可比查电脑可靠。

其实辰锋不是无聊到想去同性世界作一番实验性的探索,他不过想确认一下对洪政申的感觉是出于本能的性吸引,还是一时的迷失,如果讲得文艺些,那一切是该归咎于空荡荡的寂寞,还是潜伏的真本性。

很快,他便知道了答案。

当一脚踏入欲望之地,他就后悔了,因为眼前的风骚不是洪政申的世界,青春少年的柔韧腰身和充满纠缠的眼神,对辰锋来说陌生而疏离。

只在吧台边坐了不到十五分钟,已经招来数人搭讪,也有漂亮高大的男子,但没有一个拥有洪政申的沉着气场,那些源于自己身体深处的蠢动,很难仅凭环境就被勾引出来。

一面保持着自以为是的正常,一面却渐渐因为一个男人的亲近而动摇,又或者他根本从来没有想过要喜欢什么人,而今不得不面临一些现实障碍。

辰锋的酒量并不好,两杯下肚,思绪已有些沉甸甸,脑子里现在反复翻搅着洪政申刚才在电话里的声调和口吻。

其实内心可以确认的是,洪政申不是那种随便会牺牲自己上别人床的人,那他的所作所为又为什么如此大胆呢。

那个男人明明对自己很感兴趣,但那种兴趣到达哪个层次和级别就令辰锋琢磨不透。

更该死的是,辰锋发现自己不愿做那个率先打破平衡的人,他不想让自己先做抉择,而是狡猾地将问题一再推开,对于与洪政申之间的博弈,体验折磨和高度享受成了一场无休止的拉锯战。

没坐满半小时,辰锋便离开了酒吧,他很不习惯那些陌生男子有意无意间充满qíng • sè暗示的勾肩搭背,那些跟洪政申给予他的感官刺激相比,都差得远了。

当晚,他回了洪政申的公寓,那时已经过了十二点。

辰锋开锁进门,径自摸黑进到厨房,从冰箱里取出矿泉水喝了几口,正打算回卧室,一转身,客厅啪地一下亮灯,面前数公尺外是尚穿着睡衣、横握着高尔夫球杆,一脸凶神恶煞的洪佳乐。

对方的表情似在说跟某些人同在一个屋檐下真是灾难,待她放松神经放下武器便说:我最讨厌贼的,现在看来,你比他们也好不了多少。

抱歉,我以后会记得开灯。辰锋酒意未消,口气有些懒散。

佳乐觉得他一副欠揍的样子,又不得不耐下性子面向他,最后尖锐而冷漠地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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