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养心殿迎万岁爷起床,主子爷不待见,素以打了帐子就乖乖退到边上去了。琼珠倒得了势皇帝面前露脸了,皇帝秋狝也高兴,和煦的同她说话。两一来一往,聊得还挺欢。
终于都准备好了,可以出宫了。皇帝坐九龙辇上午门,随扈的宫女太监没那个待遇,他们得往北边顺贞门上去,兜个圈子再和皇帝大驾汇合。素以她们是御前女官,允许坐大鞍车,车里相当宽敞考究,围子上吊纱镶玻璃,拉车的是健壮的走骡,很有些气派。
车动起来了,大伙儿扒着窗户朝外看,皇帝这回用最高规格的大驾。卤簿由后扈处专门置办,伞盖、寿扇、幢幡、金节……各有定数。最抢眼的大概是开道的龙纛,七八丈高,用五头宝象牵引。素以头回看见象,还惊叹了好一阵子。她们是做奴才的,轿车落仪仗后面好远。前头御辇周围有穿着各色铠甲的上下旗将领护卫着,还有数不清的侍卫仪仗,规规矩矩的列成了方阵。吉时一到击鼓壮行,午门上礼炮轰鸣,浩浩荡荡的马上了御道,十里扬沙,场面大得惊。
“天子威仪,果然不同凡响啊!”琼珠喃喃念叨着,眼里尽是艳羡。
素以也附和,“做皇帝真好!”
那贞不像她们那样有闲情,她是这三小队的头儿,总管她们的言行举止。万事一身,绷得就有些紧,舔着嘴唇道“咱们这是头回随扈,到了热河可得有眼力劲儿。木兰围场上有外族亲贵,满蒙的王侯都要来朝见的,咱们御前尤其要留神。万岁爷讲究面子,热河不比宫里,那边虽然不缺手,毕竟离主子远,难免有地方倦怠。这趟带出来的亲随不多,分到们手底下的要小心的管教,万万不能出什么岔子,给主子脸上蒙羞。”
两个诺诺称是,“咱们心里有数,放心吧!”
热河离北京有点路程,五六百里地,加上多行进缓慢,走走停停,到达行宫少说也要十天半个月。还好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要是赶上盛夏,那可得要命了。刚开始大家都为这次承德之行欢欣雀跃,到了后来渐渐变得麻木了。一天坐上六七个时辰的车,颠啊荡的,到了傍晚骨头都要酥了。
皇帝的行有专打理,看准了时候先赶到前方二十里架设,等圣驾抵达时已经全部准备就绪了。那贞领着她们跳下车,远远看见长满寿御营外指挥太监们支火盆。大军驻扎后开始有条不紊的搭帐,到处可以看见穿着甲胄来往穿梭的戈什哈。将入夜时都安顿好了,各处点起了柴禾堆,青烟伴着篝火浓浓的暮色里无尽的绵延,别样豪迈壮阔,撼心魄。
素以车上一副不成就的样子,下了车又生龙活虎起来。端茶递水用不上她,她帮着琼珠把床榻布置好后就跟长满寿学扎火把子去了。棉纱拿铅丝捆好,往顶上淋油脂和松蜡,烧起来吱吱作响,据说一个把子能抵大半夜。
长满寿打发了身边的苏拉,低声对素以说,“姑姑,外和宫里不一样。外面山明水秀,没宫中那么多规矩,懂吗?”
素以愣愣看着他,“谙达的意思是?”
长满寿砸了下嘴,“挺聪明个,到了紧要关头犯糊涂!没瞧见密贵妃送了琼珠到万岁爷跟前?这趟秋狝主子没有带宫眷,万岁爷那个……怎么消磨?”
“什么怎么消磨?”素以是大姑娘,虽然年纪不小了,但以往打交道的不是宫女就是太监,根本没机会明白那一层。
长满寿有点消极,“得!问您,您知道翻牌子是怎么回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