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宫灯灯罩一揭,烛火被那人悠悠点亮:“是我。”
灯下陈清川眉目清俊,眉如青山。
白少华松一口气,迷迷糊糊地咕哝:“还以为闹鬼呢……”
“宫里是常闹鬼。”陈清川轻笑了一声,“毕竟不干净的东西太多。”
白少华懒洋洋地靠着床头:“在理。不过话说,你怎的来了?”
“想你了,自然来见你。”
白少华耳尖微热:“花言巧语。”
“是真心话,不是花言巧语。”陈清川将一个食盒拎到他面前,“御膳房的点心还不错,来尝尝?”
白少华这才注意到他手上的食盒,掀被起身,伸手接过食盒,放在膝上,揭开盖子。
小小一方食盒内竟然大有乾坤,清香细腻的豌豆黄,奶酥雕花的玉露团,精致酥软的贵妃红,根根糖丝晶莹剔透的龙须酥……
他捏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美味得他眯了眯眼,像一只心满意足的猫主子。
许是灯下看人人更美的缘故,陈清川盯着白少华的模样有些出神。
他的眉目似乎美玉精雕细刻,唇红齿白,灯火下莹润细腻的肌肤晕染开一片暖意,脖颈纤细,锁骨微露,让人直想一窥究竟。
陈清川低声问:“师兄,就让我今夜在你这里过,好不好?”
白少华刚吃完一块糕点,并未意会到他话中之意,随口答应:“随你。”
于是下一秒被陈清川横抱起来时,他惊掉了手上的糕:“你干什么?”
“干你。”陈清川把他放到床上,修长的手指解开他衣带。
白少华微微挣扎,本就有些宽松的亵衣反倒散了开来。
……
天光云影流转,日光清明透亮,已是日上三竿。
他醒来时一摸身侧是空的,陈清川已经走了。
他有些昏昏沉沉,腰身也酸软得浑不似是自己的了。
他慢吞吞地穿了衣衫,小心翼翼地下了床,扶着墙慢慢挪到门边,隔着门扉向宫人要了一桶温水。
温水抬进。
白少华跨入浴桶没进水面,微微抽着冷气,疼得浑身打颤。
他眼眶泛红,喃喃地骂:“这禽兽。”.
“丹书铁券在此,臣女柳乔吟,请求觐见陛下!”
女子衣袖飘飘,右手高举一片冷光流转的丹书铁券,紧握得指节泛白。
风烟俱净,她孤削地立于高大宫门前,一身绮罗衣裳,色泽清冷的银簪垂落一串胭脂玉珠,粉妆黛眉,肤白如瓷。
伴着沉沉的轰隆一声巨响,朱红的宫门沉重地打开,徐徐地让出了一条敞亮辉煌的宫道。
她衣裳飘飘,腰间丝绦飞舞,竟似云雾缭绕,孤鸥投海,分外决绝地进了这片恢宏宫殿。
她在金銮殿内向帝王跪拜:“陛下万岁。”
赵泓提着朱笔在批阅奏折,并不抬头:“请出先帝赐的丹书铁券,你也真是舍得。”
柳乔吟双手奉上丹书铁券,宦官赶紧接过,呈给了赵泓。
“当年的京城双姝之一也不过如此。”赵泓信手接过,召来金吾卫,指了指柳乔吟,“带她去见陈清川。”
柳乔吟默默攥紧裙裳,跟着金吾卫出了金銮。
赵泓继续提笔批奏:“痴情么。只怕去了也只是给那位添堵罢。”.
金吾卫领她至一处院落前便撤走了。
她走进小院,站在庭院之中,遥隔着一片雕花窗棂,那月白长袍的公子正在屋内提笔作画,长身鹤立。
窗棂前垂下了一弯绿萝青翠掩映,她看了许久,绣鞋轻碾石板路,终于来到檐下,指尖发颤,抬手叩响了门扉。
一声,一声,缓慢三声。
带着经年的眷恋,又倏忽近乡情怯。
“进来。”
柳乔吟的眼泪终于决堤,推开门扉,声音带了一丝哭腔:“……清川哥哥。”
南窗下,陈清川半片脸在光里,显得微微明亮,清俊朦胧。
他顿住笔,几不可察地侧了侧头,闭着眼,眉间微微皱起,似乎若有所思得凝重。
光也静了,影也静了。
柳乔吟只无声地落泪。
陈清川睁眼那一刻眸光寒冽。
“是你。”
柳乔吟微颤着上前一步,捂住嘴落泪:“是我。你还记得我……”
陈清川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像不想沾上一个麻烦一样远离她。
柳乔吟终于忍不住哭得浑身打颤:“你别再远离我好不好……乔吟不好看么?乔吟不聪慧么?乔吟有金银珠宝数不尽,良田万顷……”
陈清川掀了掀眼皮,置身事外:“与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