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
远山笼在雨幕中,阁楼笼在雨幕中,雨润烟浓。
雨水顺着檐角滴落沾湿青石上的苔痕溅起粒粒的水漾开圈圈的涟。雨色敲打着秋,与芭蕉绿叶一齐细细低吟。
晦月少阁主身边的小侍从子言在高阁的廊道间匆匆而过,外面的雨水飘进来几滴落到他身上。
子言一路蹙眉,泠泠的雨声未曾让他心静分毫,反倒更添烦躁。
他在一间屋前停下,轻轻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里面就说了一声“进来”。
子言进来,她头也未曾抬,提着墨笔在写些什么。
她眼下积郁着淡淡的青,神色疲倦中夹杂着几分郁色。
“有消息了?”
子言垂头鞠躬:“属下办事不力。”
薛悯轻叹一声,屏退了他下去。
继续伏案疾书。
“小九。”
薛悯闻声,慢半拍地抬起头,看见面前隔着桌子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
这一看,薛悯吓了一跳,离了椅子站起身,疑惑地喊了一声:“爹?”
来人赫然是晦月阁阁主,薛尽言。
薛尽言两鬓微霜眉宇却俊朗,一身长褂,负手而立,气度沉稳。
他按住薛悯肩头让她坐回去,轻轻拿起薛悯案头几张正在写的信,看了几眼,问:“值当吗?为了他这样奔波。”
薛悯压低嗓子,音涩难言:“可我一想到他生死未卜,我就坐立不安。”
薛尽言目光停在薛悯眼下的青影上,拍了拍她的肩头:“但你也该多休息了。”
薛悯点点头,终于对父亲露出个撒娇似的笑。
等薛尽言也离开后,薛悯慢慢出着神。
她忽然间崩溃地捂住脸,嗓音涩然:“少华,少华……四个月了,为什么还是音信全无……你到底在哪儿啊——”
临安。
“还没有线索?”
冷汗涔涔的下属单膝跪地不敢动,咬牙回道:“禀,那人行迹诡变多端……”
“继续找。掘地三尺也要找到。”
这时空中扑棱棱有信鸽飞来,莫羽冷冷地伸手让它停栖在自己手臂,取下鸽子细爪上的小卷信纸。
「魔教圣女,留心踪迹。——薛悯」
丰州。
“啊!魔王回来了——”
陈黎一剑敲过去,剑没脱鞘,只是把那小厮敲晕了。
在丰州势大的杨家不缺高壮的家丁,然而这一刻,没人敢阻拦那位陈姓少年。
陈黎拎着剑走进这座碧瓦朱甍的杨府,不久里头就走出来一位面相刻薄的老妇人。
她用手里的拐杖重重一敲地面,尖声细气:“孽障,你还敢回来!”
陈黎眯着眼勾起个笑:“多年不见,外祖母竟这般生分了!不打紧,我借一下您老人家的‘千里眼’就走。”
珠玑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