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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求药(1 / 2)

“嘶……”

“别动!”容姝一个眼刀飞过去,指间拈着根根银针。

白少华趴在榻上,白皙的背上几乎被扎满了针。他疼得很,却因为容姝那一声喝止,连口凉气都不敢抽了。

“容姑娘,手下留情。我这都被你扎成刺猬了……”白少华气弱地说。

容姝:“该!叫你心不平!”

容姝给他上完针,就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她喝了一口,只觉得半温不凉,却不放下,只端在手里,指尖轻轻叩击茶杯,茶水漾起碧色涟漪。

她垂着眼喃喃自语:“倘若陈师兄在此,怕是比我做得好。他医术向来都是好过我的,往日师父也总是更看重他……”

白少华这个半瞎半聋隐隐听到她在说话,随口一问:“你说什么?”

容姝回神:“没什么。你好好休息,我下去替你看着魔教,晚上再来替你将针卸了。”

“……要当刺猬当到晚上?欸不是,容姑娘——”

容姑娘头也没回地走了。

白少华叹气,好歹先把里衣披上了。他只得安分待在屋里,盯着屋里那只熏炉飘烟。

针扎上他穴道后,他五感都变得迟钝,思绪慢悠悠地转,没有能力暴躁了。

有时他也挺倦的,就想,或许死了才一了百了得好?

但他毕竟还是个眷恋尘世的人,还舍不得在这里仅有的几个朋友,也舍不得那还未被他重振的魔教。

从前的记忆似乎都很是久远了。

大概是因为,半瞎半聋、时时发痛的躯体总令他狼狈不堪,才觉得度日如年,时间长了。

接下来几日,京中魔教旗下的商铺都紧锣密鼓地开张了。

起先百姓不敢买,不仅是惧于魔教名头,也因从来没人见过玻璃。但总有先锋出头,装了玻璃门户,于是赞不绝口,口口相传。晶莹剔透的玻璃杯盏更是进了各家各户,玻璃眼镜更是受到了一众书生的追捧。

玻璃大卖。

一干事宜皆由容姝接手处理,她目光长远,且很有经商头脑,从未出过乱子。

白少华耳不聪目不明,不能在经商之事上帮忙,只有一些大事才来由他定夺。

他乐得清闲。

年关那阵他旧疾复发,整日整日闭门不出。

屋外大雪压檐,屋内白少华蜷缩于床,痛得抽搐,痛得满脸泪水。

那毒深入骨髓,骨子底里都是令人发狂的痛意。

他紧咬牙关,口腔中都是血腥味弥漫,浑身大汗淋漓,衣裳湿透一片甚至浸透了被褥。

噗通他滚下床,额角磕出一道血痕,却不及他此时所受毒痛万分之一。

仿佛钝刀搅入五脏六腑牵连血肉筋骨翻江倒海,每一段骨血都在被一只铁钩子生生地剥离又安回般反反复复,折磨得他生不如死。

湿漉的鸦发凌乱地沾在脸边颈边,满是汗满是泪,他躺在地上,孱弱地呼吸,每一声吐息都脆弱,胸脯只是微弱地起伏。

指尖抠进地板里染出血色也仿佛不知。

他狼狈至极,衣衫不整,眼睛泛红,眼眶始终是湿的,每一口呼吸都像是在咽泪。

鸦发凌乱地在地上铺开,愈发衬得他肤白病态,眉间朱砂都似是泣血,漫开如火如荼的悲痛。

只是小声的呜咽声,小声的以头抢地声。

容姝在门外端着药,手一滑药碗摔在地上瞬时四裂。

她连忙蹲下身捡碎瓷,却不小心被划破了指尖。

“嘶。”指尖上的血珠染红了白瓷。

这却是小事。屋内的声音更令她听得心慌。

仲春十五日。

京中仍是一派料峭春寒。

容姝忧心忡忡地握着一卷竹简,站在白少华面前,对上他的眼眸。

她轻声开口:“菩提丹。菩提观的菩提丹,可以清除你体内余毒。”

“但此丹千金难求,你要亲自动身去洛川,拜谒菩提观主。”

……

白露横江,水天一色。

浩渺的江面之上水雾白茫茫地弥漫,氤氲四方。

一只白篷舟悠悠棹来,清风拂面,润汽藻波。

一人白衣飘飘立于船头,衣袖翩翩,手扶着头上的青箬笠,悠悠揭下,露出雅气眉眼,眉间朱砂轻轻而点,点染出灼灼的艳色。

“菩提观,菩提丹……”

他低声喃喃,舒眉一笑,于云山雾罩中破开一片潋滟柔光。

及至洛川,他临岸泊了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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