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酒铺就采用的是薛雁声前世的记账方法,比起那些老旧的记账方法,用了表格和阿拉伯数字的账单简单直观,收入支出一目了然。
相对而言,查账就变得简单了不少,而做假账就难了不少。
还记得薛雁声最开始搞出这些东西的时候,秦掌柜还在头痛自己一把年纪了还得学计数,不过等真正掌握了之后,秦掌柜也不由得对这种记账方法赞不绝口。
典型的一个大型真香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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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薛雁声一边看着账簿,一边和沈正泽低声说着什么。
现在的沈家,比起薛雁声刚刚穿越的那会儿,也算是完成了比较大的跨越,光是酒铺微澜居每个月的收入,大概就有十两左右。
而其他的诸如田庄的收益,得等今年年底才能知晓。按照沈正泽的估计,大约得有五百两左右。
不过田庄的收益大都是以粮食计算的,毕竟地里的收益是五五开。
目前薛雁声和沈正泽所拥有的土地已经达到了七百亩,还有百两黄金,换算成银钱就是一千两。无论薛雁声以后想做什么,或者又想做什么新的生意,都有足够的资金进行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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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宁静静地站在一边,沉默地听着两位主人的对话,然而听着听着他就皱起了眉头,因为有很多东西他都听不懂,甚至,他悄悄地看了摊开的账册一眼,只能看见各种奇奇怪怪的符号。
还有收入和支出几个字。
“阿宁,你会算术吗?”薛雁声余光扫到,心里突然间冒出来一个想法。
阿宁踌躇了一会儿后,道,“略懂。”
想起之前阿宁说的略识几个字,薛雁声突然间意识到自己忽视了一件事情。
越朝也是以谦虚为美,薛雁声本以为阿宁说的略懂就是在真的略懂而已,现在看来,很有可能只是谦虚。
想到这里,薛雁声干脆从书房抽出来一本游记,这还是最开始薛九韶送过来的,然而因为薛雁声文言文阅读障碍严重,所以直到现在,他也只是刚刚看完了一本而已。
不,应该说是勉强才对,因为全部注意力都在阅读理解上,所以对于文辞的优雅与否,薛雁声是完全没感觉。
阿宁双手接过那一本游记,摩挲着那略带粗糙的纸面,神色淡定无波。
薛雁声下意识地看了沈正泽一眼。
这一个瞬间,他心里涌上了一股奇怪的感觉,仿佛看到了幼版的沈正泽。
阿宁翻开书册,只略微翻看了一遍后,就躬身道,“少爷,能看懂。”
“都认识?”薛雁声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
阿宁点了点头,“回小少爷,只是粗略一眼,未曾详阅,不敢贸然应承。”
想起之前阿宁对于研磨那熟练的手法,薛雁声对于阿宁的过去也起了一丝兴致。
按照之前的那个彪悍男人的说法,阿宁是受父亲牵连,这才被划入了贱籍。而且他幸运地很,在他的父亲被处斩的时候,他恰好还有几天才到十岁,这才躲过了一劫。
不,或许不应该这样说,也不知道于阿宁而言,到底是当时就和他的父亲一起死了好呢,还是被变卖为奴好?
这个问题薛雁声也只是在心里想想罢了,问出来也只是图惹别人伤心。
“会写字吗?”薛雁声又问道。
阿宁点了点头,“略会几笔,胡乱涂画罢了。”
因为有了准备,薛雁声直接讲那个略改成了很。
“来。”薛雁声对着他招了招手,“写一下好吗?”
阿宁的眼睛闪了闪,稍稍抬头看了薛雁声一眼,确定对方真的是想让他写字后,这才缓步上前,双手接过了薛雁声手里的毛笔。
微微行礼之后,阿宁站在了书案前,收束心神,手腕用力,墨色笔头与白色纸张接触,缓缓的形成了一个字,越。
越?
薛雁声挑眉,他刚才故意没有说明到底写什么字,为的就是看阿宁会写什么字。
除此之外,他还想看看阿宁的字迹。
都说字如其人,阿宁看着谦和有礼,然而他写出来的字却和他本人有些不搭。
厚重沉稳,无锋无锐。
薛雁声叹了一口气,“阿宁。”
“仆在。”
“从今往后,你就负责教导我读书吧。”
阿宁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色彩仿佛是不可置信。
薛雁声也很是无奈,他都那么大的人了,结果还不如人家一个十岁的小屁孩!
“不愿意?”见阿宁迟迟没有应答,薛雁声反问道。
阿宁定定地看了薛雁声一会儿。
这是完全不应该的,对于仆从而言,除非得到允许,不然不得直视主人。
落难之后,他曾经因此而被鞭打过无数次。
因为负责教导他们的那个人觉得,他的对视让人很不喜欢。
仿佛被他看的那个人才该低人一等。
然而,此时此时,他又忘记了。
他直视了自己的主人,然而,这一次再没有鞭子落下。
终于,阿宁低下了头,“阿宁愿意。”
“不知,是何时开始?”
“就现在吧。”薛雁声道。
“先读这一本吗?”阿宁将手里的游记微微举起。
“嗯。”
“如此,仆便僭越了。”阿宁躬身一礼后,侧身让出了书案的右侧,“小少爷,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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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可惜了。”等房门关上,确定阿宁已经走远后,薛雁声不由得感慨。
沈正泽也认同般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