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嫔拾起一瓣红柚子吃了,又道:“听说江南水患一事,皇上已经有法子去治理了。但嫔妾听说这督修堤坝的赫舍里大人,硬是要把自己的女儿塞给皇上,只是皇上既没张口也没闭口。”
恩贵嫔抿了一口茶,淡淡道:“这赫舍里氏是镶红旗出身,又是浙闵总督的女儿,出身也算不低了。进宫便进宫吧,只要是个性子好不惹是生非的就无妨。”
舒和掌着脑袋,懒懒道:“赫舍里敦柱修筑堤坝尽心尽力,自然希望能有个女儿进后宫。前朝后宫盘根错节起来,赫舍里氏一旦修筑水坝立了功,在朝中便能风云起来。”
依月百无聊赖地端详着自己水葱似的两寸指甲,笑道:“我猜啊,皇上为了安抚敦柱,一定会卖他这个情面。咱们不日就能见着这么个妙人儿了。”
恩贵嫔眉心紧蹙,叹道:“说到这里,本宫又想起那天皇后娘娘叫我去永和宫看常常在的那日,躺在床上奄奄的,房里又烧着艾,整个人都跟脱了水一般怪可怜的。”
舒和不免疑惑,好奇道:“我也听说常宓韵每天都呼吸困难和腹痛,而且她越来越吃不消了,真的这般严重么?”
恩贵嫔点点头,忧心道:“这可是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啊,小孩子家家的可爱无辜,可别遭什么罪啊。说来也真是奇了怪了,我和皇后有孕时也不见有这样的状况啊。”
毓嫔眼神跳脱着,用帕子掩着唇来遮盖着自己的迷离不定,她镇定道:“我听说女子有孕,每个人的怀相都不尽相同,或许常常在第一次有孕,又加上身体羸弱才会这样也说不定啊。”
依月亦道:“好像太医院许多太医去瞧了都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常常在也只能自己受苦了。”她瞧舒和神色倦懒,便道:“姐姐怎么了?这红柚和香橙可是今年新贡的,你也不尝尝。”
舒和厌恶地摇摇头:“我才不吃呢,昨儿下午贪吃了个橙子,到了晚上就上吐下泻的,怕是我惊风着凉了的缘故。”
正说着,只见常福神色淡漠,恭恭敬敬地请过安,厉声道:“四位小主儿叫奴才好找。皇上有旨,请四位小主儿速往永和宫一趟。”
舒和好奇:“皇上在永和宫?什么事这样着急?”
“别介,奴才这就不知道了。旖妃娘娘,恩贵嫔娘娘,毓嫔娘娘,恒贵人,请吧。”
舒和等人到永和宫时,便觉正殿内肃然透着薄壁戾意。皇帝已坐在正座,皇后坐在皇帝身侧正看着舒和缓步走进。
四人如常行过礼,璟愿已坐到右首第一个位置,笑道:“啧啧,旖妃妹妹来的可真迟啊,都叫皇上皇后等好半天了。”
舒和起身,面不改色道:“臣妾与恩贵嫔,毓嫔还有恒贵人在御花园闲话。皇上和皇后娘娘急召臣妾过来不知有何事?”
皇帝温言道:“舒和,皇后说宸妃查到了一些关乎你流言之事,朕想着宫中人言不断且人言亦可畏,倒不如查个明白,也好还你清白。”
舒和看着皇帝眼神肯定温然,自己心里也丝毫不慌,只是斜睨了璟愿一眼,便笑道:“宸妃妹妹果真厉害,若你真查出证据证明我的清白,而平定了留言,我一定斟茶道谢。”
璟愿冷笑一声:“这壶茶,旖妃还是留着自己喝吧。”
皇后看了皇帝一眼,又看着璟愿道:“你说你查到了有力的证据,那便好好说说吧。”
璟愿起身福了一礼,严肃地看着皇帝道:“皇上,臣妾奉皇后娘娘旨意彻查旖妃与太常寺少卿贺逸夫私情之事,本想着流言不足为信,查出证据力证旖妃清白也就是了。谁知这滩水,越蹚越浑。”
舒和看着璟愿说的胸有成竹,不免还是有些惊慌,她含笑道:“什么越蹚越浑,宸妃查到什么如实回话就是了,何必拐弯抹角的。”
璟愿转过身来,浅浅一笑如沐春风:“旖妃妹妹倒是泰然自若,问心无愧啊。”
舒和鄙夷道:“我行得正坐得端,自然问心无愧。不像某人般,一肚子坏水,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之事仍然镇定自若还心安理得。”
璟愿本就是纤长如柳般的身段,白狐毛领子衬着鲜红的唇格外让她白皙如华,她半屈着索性跪下去,毕恭毕敬道:“宫中流言多从乾清宫起,所以臣妾特意巡查盘问了戍守乾清宫的侍卫以及在乾清宫外走过的宫人,臣妾带了他们来。”
皇帝冷冷道:“传。”
璟愿的太监常吉朝外一击掌,便看见几个卸了兵器的侍卫和两个年长的嬷嬷走了进来。
璟愿随手指了一个,语气如常平静道:“鳌朗,你那日正好在乾清门当值,你来说。”
那侍卫屈膝跪下,瞥了舒和一眼便低着头道:“微臣那日戍守乾清门,下午落大雪的时分只见旖妃娘娘与贺大人在午门旁的小旮旯里十分亲密,旖妃娘娘将一个暖手护套和两个药钵递给了贺大人,神情万般留恋。那……那分明就不是一个嫔妃对臣子上尊下卑的眼神。”
舒和勃然大怒:“你胡说什么呢!本宫的确是让贺大人给本宫送东西出宫,也的确是亲自绣了一个暖手护套和两盒冻疮膏的,可那不过是出于本宫对贺大人的感激之情,有什么不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