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梦枕一开始还在痛叫,如今已许久没了声息,孩子的哭声始终也没有响起来,齐老爷早等得不耐烦,天擦黑的时候,大夫满手是血的走出来,喘息着说:“没办法了,一直生不下来,孩子八成是保不住了...”
“不中用的东西!”齐老爷甩袖而去,一行人呼啦啦离开了挽云轩,根本不顾江梦枕的死活,碧烟终于被人放开,她踉踉跄跄地冲进产房里,几乎被扑鼻的血腥味儿撞倒!只见江梦枕面如金纸地躺在床上,并没有昏阙过去,他半睁着眼睛、薄薄的眼皮似乎撑不起浓密濡湿的睫毛,已是进气少出气多,大夫给他灌了参汤、含了参片,生怕他晕过去无法自己用力,让他一直清醒地受着巨痛折磨。
“公子!”碧烟大叫着扑在他床前,以为干了的眼泪又淌下来。
“孩子...”江梦枕的眼角也坠下一行泪,他觉得眼前的世界越来越暗,眼珠儿微微动了动,这已快要耗尽他最后的气力,他没看见自己想见的人,只有再勉强动着毫无血色的嘴唇问:“鸣哥儿呢?”
碧烟说不出话,只有一个劲儿的痛哭,大夫已经在收拾医箱、就要离开,绛香拦住他哀求道:“大夫,你发发慈悲,想办法救救我们公子吧!”
大夫连连摆手,“治得了病,治不了命,他的命已没了大半,我不是阎罗王、实在回天乏术了,告辞告辞。”
大夫一走,煮水端盆的小丫鬟们也都退了出去,忙碌混乱的屋里突然静下来,江梦枕被扔在床上等死,偌大的齐府连个来看看他的人都没有。死气与黑暗渐渐地笼罩了这一方天地,婆子们干脆忘了点灯,在这死一般的寂静里,只有碧烟断续的哭声偶尔响起来,更为此情此景增加许多悲凉。
“碧烟姐姐,”绛香犹犹豫豫地低声说:“我可能知道二少爷在哪儿...”
碧烟倏然抬起头,咬着牙道:“你干嘛不早说?他在哪儿!”
“我也不确定,只是早上听见外头有人传话,说是肖小公子那边请二少爷过去一趟...”绛香也开始掉眼泪,“当着公子的面儿,二少爷当时并没答应,所以刚才我也没想到这里,但是、但是...”
绛香呜咽着捂住嘴,心里极其为江梦枕不值,碧烟恍恍惚惚地站起身来,她不知道该不该盼望能在肖华那里找到齐鹤唳,也不知道从肖华那里回来的齐鹤唳会是江梦枕救命的希望还是催命的符咒。
碧烟摇摇晃晃地跑到门口,“套车...”
门房收了齐雀巧的钱,瞥了她一眼道:“没车。”
“府里有两辆车,一辆是专供我们公子用的、是我们自己花钱养着的车马,你告诉我没车?!”
“你们的车送刚才大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