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不在乎一串笑,好像刻意不上心,温凛催他打酒店电话,杨谦南嫌麻烦似,说丢了就丢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佛祖啊?”她微微蹙眉。
中国人骨子里刻着汉唐以来的佛教传统,即使不是宗教徒,也对寺庙香火心存敬畏。
可是杨谦南仿佛闻所未闻,闲插着口袋问她:“什么叫佛祖?”
他的心里,从来没有佛祖。
温凛是在这一瞬间,翕了翕唇,放弃了辩解。
*
那天她收到的邮件,不止钟惟那一封。
航班在北京落,她打开手机,发现仇烨的辞职信安安稳稳躺在她信箱里。
她第一时间没有回复,把手机握在掌心,随着人潮麻木往走。
人总要长大,人人也都在长大。她毕业的这一年,仇烨也进入了大三,以她的才气和野心,已经不满足于在这个日渐封闭的创业公司里久留,委婉向她提出了跳槽意向。
历史的车辙总是以他人的方式碾过自身。
温凛淡然处理了她的离职请求,并为她办了一个冷餐会。
五道口科技园办公室方太大,搬来这半年攒了许多杂物,添了好几张办公桌,也还是显得空旷。她们拼了几张会议桌在空上,叫来外送pizza,摆了几大盘寿司和甜品,红绿蓝三色鸡尾酒一字摆开,每人一瓶,为仇烨办了个简单的欢送仪式。
她新招来的男生叫小邹,是仇烨一手带出来的新人,自掏腰包给她订了一个慕斯蛋糕,上面用巧克力酱写——“姐姐走好!”
仇烨一把奶油揩他脸上,豪气冲天训人:“你这写挽联呢?!还有,说多少遍了,老娘比你小!”
同事们哈哈笑作一团。
这是她在这间公司里见证的,最后的欢笑。
为了离别。
仇烨挽着温凛的手,硬要她去切蛋糕,欢欢喜喜推搡:“老板来切,老板来说两句!”
温凛便把一丝长发捋到耳后,接过蛋糕刀切下去:“那就祝你一路顺风,程似锦。”她温然笑着抬头,秀气的眼睛里蕴着平和的光芒,把桌肚里早已准备好的礼物盒拿出来说,“这个送你。以后去大公司实习,少穿破洞牛仔裤,也别背你的布袋子去通勤了。”
盒子里躺着一个vintageceline,简单大方的棕色牛皮手袋。
她特意挑选,才选中这一款,适合仇烨的中性风格。
“学姐最近现款吃紧,只能送你一个这个,别嫌弃。”她轻轻说。
仇烨看见它,热泪盈眶,像个小孩一样抱紧她,语无伦次:“学姐你太好了,我觉得我跑路跑得很不厚道,我一定会记得你的!”
温凛淡笑着摇头。
十月要来了,黄昏的阳光呈淡金色,转眼又是一秋。
今生今世,谁又不会离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