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的雨,总是湿漉漉的,不似长安爽朗,不似长安瓢泼,金陵的雨像个水乡的小姑娘,温柔不起波澜。
人人都撑着伞,各式各样的伞,古街上,长桥上,泥泞小巷里,雨水落下,溅在伞面上,吧嗒一声,破碎开来,无数的小水珠,四散而去,顺着伞面,滴淌下来,最后的最后,还要汇集到了秦淮河里,河水跟着要上涨不少,也极少有人撑船了。
未时一刻,金陵人家大都吃过晌午饭了,平安县衙的衙差们穿着蓑衣,腰间挎刀巡着街,这雨天,总是有些不安全,发生点事情,也总被这下雨的声响掩盖过去。
周宗,平安县衙衙差的头,两道横眉格外粗,宽额大脸,看起来凶神恶煞的,此时带着几个衙差正猫着,注视着梧桐街的一举一动。
“头,我们在这里做甚?今日按例不是巡查雨花街和西坊区吗?”
“小狗子,你是不是又想着你的老相好的了!”有人起哄,笑道。
这几人都是先前早间时候,在李双双铺子里吃过早饭的衙差,如今跟着周宗像贼一样,蹲在一条巷子里,密切注意这不远处的梧桐街,仔细瞧,还能看见早间吃饭的那家“李”记铺子呢!
这叫小狗子的本命叫王大狗,因身形瘦小,所以才被同伴起了个外号叫“小狗子”。
“滚滚滚,滚一边去,什么老相好的,那是青梅竹马!”王大狗嘚瑟着,别瞧身边这帮兄弟们,每日嘴上不饶人,可王大狗心里清楚着呢,他们那是羡慕,都马上快二十多岁的人了,还没个媳妇。
“小声着点,晌午那会儿,有人来报,这梧桐街今日恐有人闹事,所以才带着你们守在这里!”周宗压了压身子,时不时伸头瞟了远处平静的梧桐街几眼,转头对这几个小年轻说到。
“不会吧!头,这下雨天,谁闲着没事干!来这里闹事!”
“且等着吧!”周宗没再说什么话。
众衙差们也纷纷闭了嘴,只是身上蓑衣不是很防水,雨水打湿了身子,很是难受。
…………
十七巷苏大儒的院子,今日很是稀奇,老先生稀奇的是,李从嘉今日竟破天荒地来了他的院子,还叫嚣着要下棋对弈。
老先生本在屋子里泡茶,看书,难得有人找他下棋,便欣欣然,拿了棋盘,准备出门下棋,没想着李从嘉却说要到外边的铺子里去下,说是在家里闷得久了,要看看雨景,老先生倒是没什么意见,只叫李从嘉准备一壶好茶。
李从嘉应了,便拄着手杖,撑着伞,在铺子里找了一张宽敞的桌子,坐了下来,老先生临出门前,又加了一件衫子,毕竟外边还下着雨,天气也有些凉。
“茶呢?”
“李双双正泡着呢?”
“老白茶!”
“晓得!”
老先生说着,便摆着棋局,又瞧了瞧铺子里正在忙活的熊大熊二二人,二人擦着桌子,有些心不在焉的。
“你们两个不要擦了,过来看棋!”
熊氏兄弟相视一眼,放下手中抹布,乖乖地坐好,一言不发地看着二人对弈。
“这两个今日是怎么了?前几日话不是挺多的嘛?今日是哑巴了吗?”老先生发现了二人的不对劲,又问着李从嘉。
李从嘉笑呵呵地答道“应该是有些冷吧!毕竟下雨了不是!”
老先生呵呵一笑,皮笑肉不笑的,直摇头。
这也算是一个理由?
正摆着棋局,便又有人来了铺子里,是住在十七巷的那个编撰大人,编撰见了老先生,附身全礼。
“先生,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