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闭了闭眼:“那便好,劳烦大表哥回去告诉林妹妹:当日的恩情她已经偿够了,自此我不欠她、她也不欠我。若她此生能幸福和乐,也不枉我走这一趟。”
薛虹大惊,回过神忙郑重的拱手行了个大礼:“我在这里替玉儿谢过表弟大恩!”
贾宝玉边往前走边摇头叹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薛虹看着他落魄的背影,想到自己毕竟欠了他一份人情,前有抢走黛玉之事,今日又得他断绝滴水之恩,若是丝毫不管,自己只怕也难安心。
于是追上贾宝玉的背影问道:“你如今要去哪里?我让人送你回金陵吧,家里找你都找疯了。”
贾宝玉脚步不停的往前走,神情木木呆呆:“如今我哪还有家啊?我要去寻我的道了,你们都莫要阻拦我……”
薛虹皱了皱眉,不确定他如今是否清醒:“即便要寻道,也该跟家人好好交代、认真告别才是。”
贾宝玉摇了摇头,依然往前走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牵挂,只我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哪里用得着告别,又该与谁告别……”
薛虹打了个口哨,招来两个侍卫,给了他们一些银票,吩咐他们一路跟着贾宝玉,看时机把他送回金陵贾家,让王熙凤好生照看。
待几人的身影彻底消失,薛虹才叹了口气往回走,又想起那一僧一道,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第二日黛玉醒来,想起昨晚半夜醒来不见薛虹,就问他去哪里了。
薛虹掩饰的笑道:“不是告诉过你最近有个土地纠纷案吗,昨晚想起一些东西,去找同僚核对了一下。”
思来想去,薛虹还是没有把贾宝玉找上门的事情告诉黛玉,贾宝玉如今境况不好,黛玉见了定然放心不下,薛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把贾宝玉留下来的,就是几天都不行!
章玉书的船在海上漂了三个月,终于回来了,同时带回来的,还有大量的金银珠宝以及各种没见过的种子。朝廷上下一片欢喜,这可意味着:他们有钱了,之后前线的粮草、朝廷的用度总算看到希望了!
圣上亲自召见了章玉书,对他大加赞赏,就连章家老爷子也风光了一把,抚着胡须笑的见牙不见眼,见了薛虹也不再揪着他那两只大雁不放,甚至问薛虹还需不需要,要的话他那还有一对。
弄的薛虹哭笑不得,沈墨、章玉书和宋楠也捧腹大笑。
薛虹故意当着圣上的面问了章玉书西洋那些国家的发展状况。
章玉书大谈特谈:“如今看来我们当真是井底之蛙,一直以为我们是最强大的,这次我去了西洋才发现,那里的发展简直超乎我们想象,不管是海上船舰,还是武器,甚至很多很多东西,我们都比不上人家。到了那里看的越多,我心里越是震惊恐惧,想着若是他们再发展下去,会不会就能漂洋过海来攻打我们了?到了那时我们是否有反抗之力?”
薛虹暗自点头:选章玉书果然没错,一下子就看到了问题的关键!
一位年老的大臣站出来斥道:“简直一派胡言,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过几个蛮夷之族,哪里用得着如此大惊小怪。”
薛虹摇了摇头,辩解道:“赵大人,你没看到过,不等于它就不存在,西洋那边也有不输于我朝发展的大国,只是距离太远,我们无法到达而已。况且就算他们是蛮夷之族,但只要人家善于学习,一样可以超越我们,就比如东瀛岛国,当初不也是不足为虑?可是如今人家因为善于学习,不也有了和我们一战之力?若是我们仍然夜郎自大,闭关锁国,终有一日,便是这样的弹丸之国都能欺辱到我们头上!”
另一个大人也站出来怒斥:“简直是危言耸听,想当初他们很多技能都是和我们学的,难不成当了几天徒弟,当真就以为能饿死师傅了?”
薛虹叹气:看吧,就是这样的态度,才会导致后来他国侵略过来时,才会不可置信,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章玉书站到薛虹身边,笑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次我出使西洋,除了出售货物,也以我朝的名义拜访了几个国家,他们对与我们合作很有兴趣,提出想要过来交流一番,若是陛下同意,我愿再去一趟,亲自接贵客过来,到时孰是孰非,皆有定论。”
圣上倒是个开明的君主,对于章玉书方才介绍的一些国家的发展很有兴趣,因此马上就同意了他的提议,不过目前江南那边八皇子造反的事还没结束,就打算等一切稳定下来再说。
从皇宫出来,薛虹让捧砚先回去给黛玉说一声,然后就随着几位好友一起去了“绿亭苑”相聚,也算是为章玉书接风洗尘。席间章玉书眉飞色舞的讲述着一路的风险与趣事,听的几人时而紧张不已,时而大笑不止。
宋楠趁着几人不注意悄悄一人退了席,薛虹注意到了,止住章玉书的讲述,拿了两壶酒也跟着出去了。
宋楠本来正坐在栏杆旁看月亮,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干嘛坐在这里?”
他回过头去,就见薛虹含笑走了过来,宋楠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薛虹坐到他身边递给他一壶酒:“觉得失落?”
宋楠仰起脖子往嘴里倒了口酒,这才说道:“也不是,只是看到你们一个个都找到了目标,且做的风风火火,感觉就我一人浑浑噩噩,与你们距离越来越远。”
薛虹垂眸笑了一下:“你家里的事解决好了吗?”
宋楠家里本是武将世家,他是长房嫡子,只因生母早逝,父亲宠爱继母和继母所生的弟弟,刻意打压于他,这才不得不弃武从文,另找出路。前一段时间又因为立世子之事在跟家里博弈,所以薛虹才有此一问。
宋楠苦笑:“有什么处理不处理,还不就是那样,父亲一心想立我弟弟为世子,前段时间好不容易找到机会禀告了陛下,结果他运气不好,偏碰上了新君登基,而你又是当今陛下身边的大红人,有你拦着,陛下也不可能恩准他就是了。”
薛虹点头:“那就好,既然一时半会也出不了麻烦,我这有一宗事情,想提议你去做。”
宋楠转头:“什么事?”
薛虹拿出几张图纸:“这是当初在陛下还是皇子之时,我与他一起商量的修建水库大坝等水利工程的一份图纸,为的是阻挡洪灾和干旱,只是当时先帝在位,不想花银子所以压下了。如今圣上登位,不忍百姓每年受灾害之苦,又想重新启用这份图纸,本来是该我去的,但是你也看到了,我如今走不开不说,圣上定然也不会放人,所以我向圣上建议了你去。”
宋楠坐直身子,拿过图纸仔细看了看,他之前听薛虹说过这个,还给他讲解过细节,再加上宋楠自己有天赋,如今倒是都看的懂,他抬头问薛虹:“你什么时候打算的?”
薛虹笑道:“早就打算好了,否则干嘛每天抓着你上课?我又不是闲得慌。只是之前国库空虚,没有银子实施,这才不得已搁浅了,如今有了玉书的支持,银子也不是问题了,就准备开始吧。”
宋楠有些感动,低下头说了声谢谢。
薛虹笑着拍了拍他的背:“做出这副样子干什么,我们是兄弟!我一直觉得你家里那份差事太危险了,再说你一副斯文模样,真要接过那个世子之位跑去打仗也不像话,所以我想来想去,你还是换一条路比较合适,正好你在这方面有天赋,可以先试着走走。”
宋楠也不再纠结,笑道:“那你干嘛还拦着不让人家把世子定下来?”
薛虹连忙甩锅:“这可不怪我,我说了不稀罕,但沈墨非要拦着,你也知道他是皇上亲舅家的人,论在陛下面前的面子我可比不过他。”
沈墨突然在两人身后出声:“多个依靠就多条后路,等你真做出一番作为,再把世子之位还给他们不迟。”
薛虹和宋楠回头,就见沈墨和章玉书也站在两人身后,沈墨虽然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眼神却是暖融融的。章玉书笑着上前拍了拍宋楠:“都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放心,少不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