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邦彦愈加尴尬了,只好诡辩道:“李某素来不习武事,未知有此一说。”
种师道忍不住讥笑道:“李太宰诗名远播天下,诚然不习武事,难道没有听说过古今攻守之战例乎?”
李邦彦那张俊脸被他嘲讽得红一阵白一阵,渐渐恼羞成怒起来,沉默片刻之后,突然话锋一转道:“如今朝廷与大金和议已定,只待割地土赔金银而已,胆敢蛊惑圣上开战者,必当祭国法诛之!”
种师道已经成功激怒了对方,自己却像没事人似的捋着白胡子戏谑道:“虏人索要金腰带,尔等欣然奉上,倘若索要尔等首级,不知那时李太宰又该如何是好?”
说完陡然拂袖而去,边走边哈哈大笑:
“李太宰不必庸人自扰之,老夫西海名家,南山旧族,戎马倥偬一生,自当以军旅之事事陛下!”
李邦彦听了这话,一头雾水,不知道究竟是几个意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就这样去御前奏对。
“种老千里迢迢率师勤王,可谓劳苦功高啊!”
福宁殿东暖阁里,赵桓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老种经略相公,感觉像是做梦一般,面对这个爷爷辈的老人,居然有种似曾相识的亲切感。
种师道如沐春风一般心情愉悦,当下欠了欠身子回奏道:“勤劳王事正是臣之本分,陛下不必如此褒誉。”
小黄门奉上香气馥郁的上品俨茶,君臣对饮了片刻,赵桓这才试探着问道:“如今虏寇数万铁骑云集东京城下,种老以为如何应对才好?”
种师道缓缓放下茶盏,笑道:“陛下勿虑,金人不知兵,岂有孤军深入人境而能善归乎?”
“哦?”
赵桓眉毛微微一挑,赶忙问道:“此话怎讲?”
“彼以孤军入重地,犹似虎豹自投槛井之中。当以计取之,不可与其角一旦之力。为今之策,莫若扼河津,绝粮道,禁抄掠,分兵以复畿北诸邑。俟彼游骑出则击之,以重兵临贼营,坚壁勿战,正如周亚夫所以困七国者……”
种师道滔滔不绝,说得头头是道,显然来之前早就已经熟计于心了。
他说到此处,抬手端起茶盏润了润喉咙,又接着说道:“俟姚古、种师中、刘光国等人来京,我师兵势益盛,届时可主动击之……”
姚家和种家都是西陲名门望族,姚古在陕右边军中的声威并比种师道逊色多少,也是响当当的一员世宿名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