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时嫌弃的揪了揪粉色的缎子,在心里将云旗砍了个七八/九十刀。
打着让他乔装的名头,逼着他穿女装就算了。
他勉强挑出一身黑色衣裙,还被云旗以“你的身份是少女,不是寡妇”为由,狠狠的拒绝了。
最可怕的是,云旗最后硬是从众多素色襦裙里跳出一套粉色绸缎做的。
诶,直男审美真可怕。
楚时戴着面纱摇头晃脑长叹一声,然后霍然顿住。
他为什么要谴责直男审美?他自己也是个直男啊。
楚时皱了皱眉,直觉他思想有点危险。
摇了摇头,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甩了出去。
原身身材纤细,长相清秀,除了身高比寻常女子高,肩膀宽了些许之外,穿上女装并不违和。
单说这腰身,比许多女子还要细上一些。
楚时提着裙子快步追上云旗。
心中感慨,女子当真不易做。
走到云旗身边,他问道:“现在也没人能认出我了,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云旗眸色晦深的看向他,似是在斟酌些什么。
“出发前你对计划并不怎么在意,怎得如今这般热情?”
“我人都在这了,你还给我喂了颗补药,我自是要尽心尽力。再者,以你的缺德秉性,万一我不问清楚,你让我挡枪怎么办?我可不想死的稀里糊涂。”
楚时瞪着眼,尽量让自己看上去真诚一些。
云旗盯着他看了片刻,半晌,冷笑一声,似是信了他的说辞。
“此处知县是我旧识,今日起,你便是他夫人的侄女。”
楚时“哦”了一声,暗自心惊。
虽然他早就想到,这些人武艺非凡,却可以躲过众多耳目,直接潜伏在京城,还能打听出他和太子的密会地点。
背后定然有朝中人支持。
不过,猜是一回事,当真知晓,就连这偏远地界的知县都被他们渗透了,还是叫他有些担忧。
他在那客栈之中,留下暗号,倘若宁无渊真的看到,寻了过来。
会不会反而害了宁无渊?
想着小心思,步伐不知不觉又慢了。
云旗回身,道:“你最好老实些。如今在世人眼中,你已经是个死人,多做挣扎也没什么意义。”
他说着指了指路边一块破旧的告示板。
板上赫然张贴着一则讣告——渡清王妃身染恶疾,已与数日前身陨。
楚时木着脸看了片刻,鸦羽似的睫毛微垂,敛去眸中神色。
云旗并未催促,站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瞧着。
原因无他,实则这讣告是他二人挑选衣物之时,他命人张贴的。
让楚时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没了退路,成了宁无渊的一枚弃子,才能更好的为他所用。
除此之外,他也着实好奇,楚时看到自己的讣告时,脸上会作何表情。
他瞧着楚时睫毛微颤,面纱掩映之下的唇似乎紧紧抿着,衣袖下的拳头也紧紧攥了起来。
楚时很愤怒,甚至有些痛苦。
这个认知让他有股无法言说的快/感。
然后他看到楚时扬起脸,黝黑的眸子看向他,声音带着几分咬牙切齿道:“大齐这是什么习俗?讣告上还附画像的吗?”
说着,他提着裙子,雄赳赳气昂昂,十分不雅的走到了讣告栏前,一把撕下了那张讣告,又气哼哼的走到了云旗面前。
他一手举着讣告放到自己脸颊边,一手指着那上面的画像,怒道:“这画像哪里像我?!当我死了也不能这么诋毁我吧!”
楚时看着画像上宽脸三白眼的人,气的够呛。
将讣告狠狠团了团捏在手心,楚时抬起头,却发现云旗犹在怔愣。
云旗错开目光,眼前划过楚时因为愤怒格外明亮的一双眼。
“走吧,去寻知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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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沙漫天,遮天蔽日。
仇杨刚想开口说话,就吃了一嘴沙子,无奈只能用头巾紧紧捂住面孔,接着前行。
他们已经这样走了七日,前三日几乎是不眠不休的赶路。
直到队伍里有人倒下,宁无渊才红着一双眼,让他们休息了一夜。
之后又是无尽的赶路,每日里睡不到两个时辰。
看宁无渊走的方向,仇杨也明白过来,他这是准备直接去清州。
但仇杨不懂,宁无渊又是如何能因为一个猜测,就这么不要命一般的赶路。
路上还遇到了这沙暴,规模之大,超出他过往认知。
好在,走在最前头的宁无渊,在漫天黄沙之中,发现了一处客栈。
虽然破旧,但这般光景,有个栖身之所已经值得庆幸。
他们在客栈住了下来。
客栈老板许是鲜少碰到这么大笔生意,招待他们格外热情。
他们刚落座,老板便给每个人都上了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