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面相觑，皆未回话，心中却各有所想。
毓秀对灵犀问道，“皇妹知道吗？”
灵犀微微一笑，“贺大人在地方为官，不如由他为众人解惑。”
毓秀笑着对贺枚点点头，贺枚起身拜道，“以一亩登记在册的田地为例，所谓穷田，就是实际不足一亩丈量的田地；所谓瘦田，就是实际大略为一亩丈量的田地；所谓肥田，就是实际超出甚至远远超出一亩丈量的田地。”
凌寒香疑道，“穷田瘦田肥田是民间对田亩计量的戏称，不知陛下是从哪里听说的？”
毓秀笑道，“朕为监国时，在民间偶然听到田分肥瘦的说法，深以为愕，后恳请母上彻查，母上自觉时机未至，便将此事搁置。此番大理寺少卿与子言去林州，在追查林州案时查到了许多耸人听闻之事，其中一件，便是地方田亩丈量计算与记录的漏洞已积重难返，惹得民怨沸腾。”
灵犀蹙眉问道，“莫非有人假借田亩造册之乱，肆意侵占田地？”
毓秀对纪诗点点头，纪诗起身拜道，“陆大人在林州查到朝中有巨鳄贿赂在地官员，扩张地方派系，蒙混朝廷，侵吞田产，谎报田亩，私佃收租，逃税避税，横敛聚财，所行之事，桩桩件件皆不可恕。”
堂中众人一早已猜出纪诗所指何人，面上却都不动声色。
灵犀嘴角露出一个若有深意的笑容，明知故问，“纪殿下口中的巨鳄是谁？”
纪诗看了毓秀一眼，没有马上回话。毓秀笑道，“远在天边，尽在眼前，正是堂中这位自称家中田地不足百亩的王侍郎。”
王回心下大骇，磕头如捣蒜，“陛下明察秋毫，老臣冤枉，老臣家中确实只有百亩田地。”
毓秀笑道，“明察秋毫？大理寺少卿已查明了，你王家仅在林州一州就占有千亩良田，除此之外在蜀州等三州也有大片土地。在你名下登记的田地虽不足百亩，可那些都是民间俗称的肥田，皆是十亩诈作一亩，几十亩诈作几亩，更有甚者，许多良田以暗契约于王家，并未登记在册。”
灵犀一皱眉头，“何为暗契？”
纪诗回灵犀道，“地方官府将上等良田划为荆棘沼泽之地，再将田地卖于豪绅富户，以此收取贿赂，彼此间交接的地契俗称为暗契。”
灵犀疑道，“暗契不在西琳律法之内，如何做准？若买卖双方、租佃双方有田产纠纷，又如何解决？”
毓秀冷笑道，“皇妹有所不知，这一类暗契虽不在西琳律法之内，却在州府律法之内。皇祖母在位之时放权十州，给了地方官府诸多权夺，因我西琳州县中有许多贫瘠之地，便特许地方官府善用荆棘沼泽沙漠，物尽其用。自此以后，许多地方官府便假借赦令之便，谎报良田为贫土，再以暗契买卖，从中谋取暴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