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苏麟看了她一眼:“凉公子当初被聂老选中,就是因为他的姿容上等,男子能有他的美貌,聂老自然是不会放过有利可图的机会,于是——”
霜凉就被安插到许多名门望族的夫人枕边,由此收集聂老想要的情报,或是传递些消息,以达到某些目的。
“想来从前如此的生活他过腻了,这才逃离了聂老,自立门户,”元苏麟看向箬茸,“但至今为止,我想他偶尔还是会走走旧路,虽然那是条惹他生厌的捷径,但——”
“四公子,他并非……”虽说打断了元苏麟的话,但箬茸想要解释的话还是没能说出口。
“他并非没有选择,但他还是选了最糟践自己的路,能怪谁?”元苏麟并不给她解释的理由,“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已经回不了头了,你可知道?”
“我……”箬茸想要反驳,但元苏麟说的句句属实,她竟不能说出半分能帮霜凉的话。
可箬茸心里一直能感受到,霜凉这么做并非情愿,他并不是不能回头的人。
“就算他良心未泯,可他这么混迹下去,迟早是死路一条,这一点我想你比我看得更清楚,”元苏麟敛下眉,似有所指,“尤其是他知道这么多事,惦记上他的人可不少,否则好端端的,他怎么就从外头回来了?还一待就是这么久。”
元苏麟猜得没错。
箬茸虽不曾听霜凉说过缘由,但聂老在京城,霜凉若是逼不得已,是断然不会长留的,如此行径,确实有问题。
“然而今日看他似乎胸有成竹,我想聂老至今还没能察觉到他回来了,”说到这儿,元苏麟察觉到元书意的目光,“那块玉佩是一位故人的,他如今正是需要人庇护,此人能给他想要的,他也能给此人想要的,但苦于没有相识的门路,若是能得了玉佩,拜见他的理由就有了,就是这么回事。”
看元苏麟主动提起,元书意怎可不抓住问问:“可你要那人的所在,是为的什么?难不成也是要找那人打听点什么?”
“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还没长记性?”元苏麟微微皱眉,看向元书意。
眼看元苏麟不愿说,元书意想了想,又问道:“那你可知道那个鸢儿是谁?能不能帮我查查?”
“不知道,没工夫替你查。”元苏麟倒是看了箬茸一下,才回了元书意。
“是一位小师妹,”箬茸踟躇了几分,还是开了口,“但她并不是与我们同一个师门出来的,她师从师母,但师母一早就与师父划清界限了,所以其实我也不清楚小师妹怎么就和师兄……认识的。”
方才的种种元书意也都看在眼里。
“聂老夫人已然过世,这么说这个鸢儿是她最后的一个弟子?”元书意仔细想想,问道。
“小师妹是师母唯一的弟子,”箬茸抬眼看向元书意,“师兄以为我不知道,但我其实知道的,因为师母弥留之际,交给良夜一本册子,上头记载了这件事,虽说我们从未见过这个小师妹,但有这么一个人,是知道的。”
“册子在良夜那?”元书意像是突然抓住了什么线索,急忙问道,“里头可有记载她是什么人?”
箬茸摇头:“册子如今在不在良夜那里说不好,那是师母的一本教习册子,只在后头提了这位小师妹一笔,却也没有告知她是何人,人在何处。”
“霜凉如何能找到她?”元苏麟似乎对这个鸢儿也有了些兴致,问道。
“我也是今日才得以见她,往前只听师兄提起过,鸢儿是他从哪儿捡回来的,正好是自家师妹,就一直带在身边,从不让她离开视线,别的我也不知道了。”话说得淡然,但箬茸心里的哀伤已是泛滥成灾。
再想到她答应霜凉的条件,此刻更是觉着活下来也是种痛苦。
若在那时候就死了,起码不会知道师兄的心又放到了别人身上……
这么想着想着,箬茸就出了神。
“我看这件事还是有些问题,”元书意坐在箬茸边上,这下看她走神,朝她的肩头轻拍了拍,“咱们必须尽快弄清楚这个鸢儿的身份,我总觉得这个女子有什么古怪,事不宜迟啊,帮忙查查如何?”
这后一句自然是对元苏麟说的。
如今良夜跟着齐卦那小子不知道到哪儿去了,松秀松奚又另有任务在身,恐怕空不出太多时间替她查这个,如今只能借助下元苏麟的人脉。
“你想查她,我看未必能查清楚,”元苏麟虽说不反对,但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她于霜凉来说定然极为重要,但凡霜凉做事,必然极尽周全,若是他有意抹掉鸢儿的过去,可就踪迹难辨了。”
“查不清楚也要查,我总觉得我见过她,一定是在京城,她定然是藏在哪儿,让我见过她那么一回……”元书意很是笃定,但笃定归笃定,确确实实是想不起来到底是哪一会儿见过了,真真是百爪挠心般的难受。
“你说是在京城?”元苏麟突然皱眉,问道。
元书意一愣,随即点头:“没错,我就在京城待——”察觉要祸从口出了,元书意赶忙转弯,“我一定是在京城见过她,我很是记得。”
“你还记得什么?”元苏麟突然上心了。
这会儿被人重视的线索,元书意自然要好好想想了:“就记得她的眼睛。”
就是那双眼神,就是那极为相像的一瞥,匆匆一瞥。
而此时的博胜楼顶层,沦为霜凉盘踞在京城最为隐蔽的居所,他正站在栏杆里侧,看着外头的层层浓雾蒸腾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