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进宫的牌子在良夜那儿,但想要进宫,尤其是聂氏也想让她进宫,总归还是有不用牌子的办法。
这不,她在清宁院外还没站住脚,曲妈妈便笑着将她们迎了进去。
从未有过的待遇。
元书意看看一旁的高景鸢,笑笑。
托了你的福啊。
“我母亲,还请你多担待。”高景鸢看曲妈妈跨过了门槛,才悄然与元书意轻语一句,随即跟着进了屋。
屋里聂氏已经坐在主座上,等着她们有一会儿了。
今日聂氏面上施了脂粉,看上去气色似乎不错,但眼里的轻微疲态,还是能看出她已然病重。
跟着高景鸢给聂氏请了安,元书意就杵在那儿不说话了。
只因高景鸢上前,正到聂氏跟前说着母女俩的亲昵话,一旁的李妈妈眼神示意她落座。
元书意倒是不急,回头看看门外,那井姨并未跟着进来。
“既是定下今日,就今日罢。”聂氏眷恋的目光从高景鸢身上挪开,看向站在屋里的元书意。
“夫人若是不舍,倒是可以再耽搁几日。”元书意倒是不急。
“不了,”聂氏敛下眉眼,看跪坐在自己腿边的高景鸢,目光纵然不舍,但一股大义之气还是胜过了母女情长,“你去吧,到了宫里万事小心,娘就在家中等着你。”
聂氏每每在私处,都如此自称。
今日当着元书意的面,她也并未掩饰。
“我的鸢儿大了,女子总归要有个归处,才好安稳一生,为娘的只盼你一生顺遂,不必理会凡间的苦恼,只管过好你自己的日子……”聂氏哽咽几许,终究还是让李妈妈把高景鸢从地上扶起来,看着这个如花年纪的孩子,脸上似乎能瞥见高佑知的几分神色,她一时间倒是忍不住落了泪。
“别怕,就算为娘的不在你身边,你还是有所仰仗的,”聂氏拉过高景鸢的手,紧紧地握着,看着她,“高家永远都是你的仰仗,你父亲一定不会舍下你,高家一定会是你往后,一世的靠山!”
旁的话,她们娘儿俩早已说过许多,该叮嘱的,聂氏早已叮嘱了数十遍。
此刻已到了分别的时刻,她不能因自己的牵挂,而误了时辰,害了鸢儿。
高景鸢拿过帕子,替聂氏轻拭眼下的泪。
聂氏就在这一刻,就这么松开了手。
聂氏的眼神,蕴含了万千情绪,直冲撞进高景鸢的心。
她扑通一声朝聂氏跪下了。
“母亲……来日,孩儿也会是高家的仰仗,母亲的仰仗。”
等元书意跟着高景鸢从屋里出来,聂氏都没唤她一声。
她正觉着奇怪,踏出门之际回头去看。
却看到聂氏也正紧盯着她。
看她回过头,聂氏唇角轻动,轻柔的话语差一分力道都能被风吹散。
但元书意听到了。
“鸢儿,就拜托你了。”
眸色微微一动,她不知作何回答。
但一旁的李妈妈已然满眼泪水地看着她,这主仆二人深重的请求让元书意难以承受。
但回过头去,已经走了很远的高景鸢,身形却让她有些晃神。
再回头,看向聂氏的眼神多了几分坚定。
“量力而为。”
等她们一行三人到了宫门前,元书意才从一路上的晃神里回过神来。
再定睛一看,高景鸢已经换了一身简朴的丫鬟服。
偏角宫门的验行公公已经盯着她们许久了。
“你……”
“我不后悔,我确定要这么做。”高景鸢看向元书意,目光坚定。
既是如此,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接过高景鸢递给她的一份引见文书,她拿着走到了那位验行公公面前。
“公公请过目。”将文书递给公公,她面色无异,双手交握垂在身前,任由这位公公打量。
隐约觉着元书意面熟,文书又无问题,是高大人的文笔,宫里的放行印,反复确认了之后,公公将文书收了起来,虽说并未觉着高家的人有多大来头,但该有的礼仪他还是给了:“小顺子,带这几位主子到太后宫里去——”
尖细的声音一问一答,从旁垂着手弯着腰过来一个棕衣小公公,带着元书意她们进了宫门。
后头跟上来数十个宫人,一前一后的,护送着三人往凤归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