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另一边传来桌椅移动的摩擦声,然后有细微的脚步声,是许赐站起了身。
许赐没有挂电话,也不说话,时望好不容易找到话题,就一个人自顾自说:“他们都说这次期末的题好难,你肯定不觉得……你数学为什么那么好啊?每一次都考满分,数学老师那么喜欢你,连我看你一眼都认为我是在你脸上找答案,明明我的数学也没有太差……”
时望的声音渐渐低下来,片刻后,不死心地又问了句:“虽然不能考满分,但我的数学也不算太差吧?”
时望听见水流注入杯子里的声音,许赐一边接水一边问他:“你喝酒了?”
时望坦白道:“喝了一点,但没醉。”
许赐说:“你喝醉了。”
时望纠正他:“我没醉。”
打电话前他确实喝了几杯酒,但远远没到喝多的程度。
时望站在窗边角落,隔开了喧闹说笑的人群,自成一片天地,音响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一首翻唱的粤语歌。
唱歌的女声咬字柔软,和原版差别非常大,感情却很满,像烈火烧过后还留着余温的草灰,带种莫名放纵又缠绵的味道。她轻声唱:
“这个世界最坏罪名
叫太易动情
但我喜欢这罪名
惊天动地只可惜天地亦无情
不敢有风不敢有声这爱情无人证
飞天遁地贪一刻的乐极忘形
好想说谎不眨眼睛这爱情无人性”
听筒那一端是截然相反的安静,时望听见许赐喝水时轻微的吞咽声,没有办法不去想象许赐此时此刻的表情和动作。
他在家吗?还是在医院?
他穿着什么?睡衣吗?
他是站着吗?有没有可能靠在墙边,用一种平常放松的姿势?
是不是垂着眼,是不是有灯光落在他脸上?
是不是……在认真地听他讲话?
时望忽然觉得有点头晕,思绪昏沉,大脑产生缺氧般的模糊感。
还有心动。
无法克制的心动。
时间无限拉长,又好像只过了短短的一刻。时望低下头自言自语:“你说得对,我大概真的醉了。”
许赐说:“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
“等一下!”时望心里一慌,连忙叫住他,“再等等,我——”
许赐打断他:“如果我没有记错,今天晚上好像有班级聚会。”
“啊?”时望举着手机愣了愣,不明白许赐为什么提起这个。
“你们现在还没散,在玩游戏?”许赐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水,“玩什么?真心话大冒险?”
时望微微睁大眼睛。
许赐问:“我猜错了?”
时望结巴了一下,脑门上的汗立马就下来了:“不、不是……”
许赐没有听他的否认,继续说:“你的任务是给我打电话,打多久?五分钟,还是十分钟?十分钟太长,我猜五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