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涕加眼泪,齐齐地往下流,李从嘉现在的样子很狼狈,上一次这样,应当是去年在摄山祭拜姜扬灵的时候。只是那时,声音大的像个哇哇乱叫的小孩子,而如今,嘴巴抿紧无声……
红了眼角,湿了眼眶,连睫毛都粘在了一起,过了好半晌才恢复过来,接过皇后递过来的帕子,好生擦了一下眼泪和鼻涕,这帕子李从嘉是没脸再还回去了。
再过几盏茶的功夫,李从嘉终于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将矮几上的那一百多枚崭新的铜钱一一收回钱袋子里,然后挂在腰间,一走路,叮当叮当地乱响。
“好了,大娘娘你不要再说话了。”李从嘉将铜钱装好之后,开口第一句就是这句话。
也不知怎的,面前这个女人一说话,李从嘉就会想起自己的阿娘来,若是姜扬灵还在,或许也和这一模一样,唠唠叨叨个没完。
起身出门将候在门口的小内官喊进来,李从嘉接过他们手中的东西,几匹上号的绸缎,一盒子点心。
打发走那几个内官,李从嘉自己开始唠叨了起来。
“大娘娘寿,小子不知送什么为好,老国公说的没错,阿娣在我手里,从阿娣那里听闻,大娘娘喜食姜黄糕,便想方设法买了一些。”
“前几日,请了一个常年做糕的婆子,蒸了几笼屉的糕,李双双说好吃,就是不知道符不符合大娘娘的口味,若是好吃,明日就派人把剩下的全部送过来。”
“糕是其一,这绸缎是宣州产的,说是一匹百金,我打开瞧了,质量确实好,又轻又薄,韧性也足,拿来做外衣做好不过了。”
“其他的倒是没准备什么,我不太会送礼,手头有什么便送什么……李从岱送的是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也不知哪里来的?”
“去年的事,实在抱歉,杀母之仇,是个人子都无法忍耐,一时发作了出来……若是金拐杖不要,可以再还给我。”
“大娘娘善,骨子里的善,不会害人的。阿娘当初意外身亡,不怪大娘娘,是她不小心。”
“安国公府的事情,我也很抱歉……”
“大娘娘贵为皇后,越嫔算个什么东西?她若再敢造次,我见一次打一次,绝不手软……”
“…………”
断断续续的唠叨了十几句,末了,口干舌燥的李从嘉才住了口,喝了杯茶水润了润嗓子。
去看时,皇后正一只手臂支在桌子上,撑着脑袋,像听故事一样,双眼像小鹿一般,嘴角噙笑看着李从嘉。
她不应该也感动感动吗?
李从嘉心里想到。
“说完了?”皇后眨眨眼睛。
李从嘉点点头。
“没想到你是个喜欢唠叨的小伙子,好久没人与我说过这么多话了,你再与我说说,外面的事情吧,我想听……”
李从嘉挤眉,末了还是满足了这个深宫女人的要求。
……
……
绮罗宫。
越嫔寝殿。
李景遂离开正阳宫后,直奔绮罗宫,在院里看见正撒泼的越嫔。
李从岱和李从固正好言相劝,甚至还伸手拦着越嫔不让她出宫。
越嫔眼尖,瞧见李景遂进门,立马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不顾及一点形象,手里拿着帕子,哭爹喊娘:“燕王殿下可要为臣妾做主呀~臣妾被人打了,那人蛮不讲理,不言分说地就打了臣妾一巴掌,您瞧,臣妾这脸上的印子到现在还没消~”
李景遂背手来到跟前,看了李从岱和李从固一眼,对自己儿子,李景遂从来没有好脸色,只是向李从固微微点头。
“皇叔,这,您看……”李从固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事,起先将越嫔支开,就是为了把此事的影响降到最低,可如今这绮罗宫,怕是一时半会脱身不了。
李景遂摆摆手,示意二人退开,他径直走到越嫔面前,甚至还蹲下身子,仔细瞧了瞧这个年轻女人脸上的伤势。